赵承泽却皱眉道:“荒唐!华儿定亲,你怎地不与我商量?你没听到消息,说是到四月的时候,天家便要广纳美人,充斥后宫。华儿这般好容色,别人断然比不过她。罢了,想来你这无知妇人也挑选不到什么好人家,这门亲事,速速给我退了1
赵锦华静静地垂下头,不发一语。
阿娘为了阿爹,将自己许配与那人;可阿爹为了他自己,竟然要将她送进宫去。
主子们在吵架,下人们自然不敢旁听,一个个的都溜走了。不过须臾,大厅便空空荡,让赵锦衣看了个清清楚楚。
她搭着梅染的手站起来,悄声道:“回去罢。”
总要给三姐姐留些脸面。只可惜了三姐姐,命运不由己,似浮萍般随风漂流。
黄氏不紧不慢,缓缓道:“老爷不问问,我那未来二女婿,叫什么名字,是何方人士。”
赵承泽怒气冲冲:“问他作甚,将他拿来的那些物什,通通扔出去便是。”
黄氏的目光轻轻掠过显然站得不耐烦的几个姨娘,不急不躁地道:“那人姓张,名安世,乃是江州士子。”
她话音未落,就瞧见其中一个极为年轻的姨娘赤白了脸。原来是这个。
赵承泽的脸也白了:“张,张安世?你,你竟是如何识得此人1
“妾身何德何能,识得张安世。却是我那未来二女婿寻上门来,对妾身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妾身才不得不将华儿许配与他。”
赵锦衣咬着唇,看着那赤白了脸的年轻姨娘。姨娘梳着妇人髻,上头插满了钗环,衣衫俱是新做的,看得出来,她颇受阿爹的宠爱。
可真是造化弄人,阿爹夺了他人妻,她却成了那人妻!阿爹自以为聪明一世,却成了十足的傻瓜!他巴巴地赶回来京城来,没想到隔几日便要受那人的礼,被唤一声岳丈!
厅里静悄悄的。
黄氏一点都不慌,自己呷着茶,看着赵承泽的脸色白了又青,青了又白。
最后才听得赵承泽涩涩道:“华儿,既然华儿的亲事已经定了,那就罢了。对了,我记得二房三房的侄女也是与华儿相仿的年纪,那她们……”
黄氏笑吟吟道:“老爷可真是不赶巧,今儿早上,四姑娘才定了亲。四姑娘宁愿嫁与一个工匠出身的小官吏,也不愿意进宫去,替我们赵家谋求恩泽。”
仿佛寻到了出气筒,赵承泽一下子就跳了起来,神情激动:“老二怎地这般不懂事?能进宫去,那是天大的荣幸!老太爷呢,就没拦着他干蠢事?”
回来了这般久,可总算还记起他还有一个老父亲。
黄氏淡淡道:“父亲前几日中了风,如今口不能言,不能辨人。”
赵承泽傻了眼,家中竟然发生如此大事,而他却不自知。不过,他既然回来了,就要重振赵家纲常,整顿那些个不为赵家考虑的不肖子弟。
不过在此之前,得让发妻将他从江州带回来的几个妾室给安顿了。
赵承泽才开口,企图让妾室们给黄氏敬茶,黄氏站起来,淡淡道:“妾身今日忙活了一天,早就劳累不堪,想早些回去歇着,就不奉陪了。”
说着款款起身,走到女儿面前:“这里没有客人,用不着作陪,咱们娘俩,先回去罢。”
赵承泽敢怒不敢言,只得眼睁睁的看着黄氏母女二人离开了。
黄氏一走,姨娘们可就不依了,一拥而上,围着赵承泽:“老爷,你在路上可不是这般说的。你说那母老虎人老珠黄,定然事事都倚着你,可如今一看,老爷才是纸老虎。”
她们风尘仆仆赶了一路,原以为仗着赵承泽的宠爱,可以在赵家作威作福,横着走,可如今一看,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埃主母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皮肤保养得不错,更要紧的是,神态威严,十分可怕。她们是妾室,若是老爷有一日外出,太太将她们卖了如何办?
赵承泽能有好几个妾,还让妾室们齐心协力,自然亦是有几分本事的。至少一张嘴,能哄得妾室们心甘情愿。
他思忖片刻,决定了:找老爷子裁判去!赵家的未来,可不仅仅限于现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