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行了礼,也不等赵承泽反应过来,人就出了门,还站在门口叮嘱胡管事:“大伯父风尘仆仆才回来,想必是劳累不堪,可不能让他侍疾,还得让我阿爹过来。”
赵承泽望着赵锦衣的身影消失了,才恍然大悟:“竟被这小蹄子绕进去了。”脸上却不怒反笑,“如此机灵,巧舌如簧,若是进宫,定然能替赵家谋得恩泽。”
这个时辰,二弟也应下值了。他就在这里,等着二弟过来,好好的训斥他一番。顺道再将侄女的婚事给退了。
赵锦衣强忍着疼,回到自己小院时,小脸皱得似凋零的花儿:“快替我揉一揉。”
二婢忙活起来,好好地替自家姑娘擦了药酒,赵锦衣又趴了半响,才觉得舒坦了一些。
身子一活泛,脑瓜子就闲不住:“鸦青,去看看长春。”
鸦青去了,梅染又倒水喂姑娘。天见可怜,姑娘遭了大罪,却是连水都没吃上一口。
正忙着,外头响起无衣的声音:“姑娘回来了。太太差奴来问姑娘,今儿宋家定亲的礼品,姑娘可要过眼。若姑娘不过眼,太太便收进库房了。”
她差些都忘了,今儿莫名其妙的,就被定了亲。
她不想过眼。
赵锦衣气鼓鼓道:“阿娘收着便行了,用不着我过眼1阿娘就这般迫不及待的想将她嫁出去?宋景行虽好,但,但……但他克妻啊!可想到宋景行如今正孤零零的独自一人在小院子里养伤,她又说不出口了。罢了,这门婚事,待他伤好之后再退罢。
如此想着,她道:“今儿我乏了,想歇下了,明儿再去看罢。”
无衣仍旧是波澜不惊:“太太还从外头买了两个妇人,替姑娘看院子、做些粗使活,奴将她们二人带来了。姑娘既乏了,奴便告退。”
只听得外头有人恭敬道:“老奴请姑娘安。”
粗使婆子素来是公中一道分拨与各房,阿娘这是,要替她撑腰。
赵锦衣叹了一口气,赵家分家,势不可挡。她不反对分家,但祖父,倘若长房待祖父不好,她却是要养的。素来长房奉养双亲,是鲁国的规矩。可规矩是人定的,她还能怕了长房不成。
两个粗使婆子,一个姓钟、一个姓陆,都是四十出头的年纪,穿得干净利落,干活也利落。梅染问她们为何一把年纪了还卖身。钟婆子道,他们原是城中曾家大房太太的陪嫁,只因大太太病逝,大老爷新娶了继室,继室看她们处处不顺眼,寻了个借口便将她们发卖了。二人都是寡妇,也没有子女,本想着年纪大了无人买,因缘际会的进了赵家。
梅染听得一阵唏嘘。她是家生子,待在赵家里,还不曾听说过这些。但大家同是奴籍,身不由己,她自然生出同理心来。
赵锦衣趴在里头,知晓钟婆子说的曾家大太太的确是个命苦的,生养了几个孩子都夭折了,自己心伤之下,坏了身体,缠绵病榻多年,曾大老爷也不耽误自己纳妾生儿育女,如今继室进门,容不下前头太太的人,也是情理之中。
只可怜了这些跟随主子的老奴,命似浮萍,无处依靠。
赵锦衣待梅染进来,低声问她:“你可有心悦之人?”
姑娘怎地问起这个来!梅染羞得脸都红了:“姑娘这是在说甚?”
赵锦衣坦坦荡荡:“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都是人之常情,有何说不得。我是你的主子,总得要安排好你们二人的婚事,才安心出嫁的。”时人常有丫鬟陪嫁,主子受孕,为了男主人不出去胡搞,主动将丫鬟献给丈夫的美事。
她赵锦衣,可不欢喜做这样的事。她的丈夫,这辈子只能有她一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