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在此时,宋景行跨过门槛,目光对上赵锦衣的。
他面容,似是憔悴了些,嘴唇四周的胡茬青青……赵锦衣有些怔愣,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宋景行紧紧盯着赵锦衣,见她今日穿着霞色的衣裙,更是显得小脸儿粉嘟嘟的,唇瓣也粉嘟嘟的,像个粉雕玉琢的娃娃。咳,若是赵姑娘省得自己觉得她像娃娃,又该跳脚了。
他轻轻一笑,声音沉沉:“四姑娘,你来了。”
赵锦衣有些慌乱地站起来,才想起自己今日来的真正目的。
一见面便告诉他,他被罢了官,总是不好。不如多坐一会,铺垫铺垫再说。
是以她便指着堆在廊上大大小小的礼品道:“不省得你都喜欢吃些什么,便都叫梅染买了一些……你这里可有灶房,让梅染给你炖个汤,补补身子。”
话音才落,忽地听得有人叩门,似是女子的声音,分外温柔:“宋小哥,奴家进来了。”
赵锦衣目瞪口呆地看着院门被推开,一个身段窈窕的、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绕过影壁,提着篮子进来,篮子里,赫然卧着一只精神抖擞的母鸡,双眼灼灼地盯着院子里的人。
他,他这里,竟然有女人!怪不得院子被收拾得这么干净,还种了这般多的茉莉花!
赵锦衣感到莫大的耻辱。宋景行竟然养外室!太过分了!
梅染与鸦青一时也说不出话来。在梅染心中千般好万般好的四姑爷,竟然有外室!还让姑娘给撞见了!呜呜,姑娘的心都碎了吧!
那年轻女子进得门来才发现院子里人不少,都是长相俏丽的小姑娘。尤其是坐在廊下的那位,更是俏丽非凡。她赶紧朝宋景行笑了笑:“宋小哥,客人可是要留下用饭?恰好奴家买了老母鸡炖汤,也是够吃的。”
四姑娘是不可能留下来用饭的,她来看他,已经是莫大的恩典。又怎么会留下来与他同台用饭呢?是以宋景行客客气气道:“客人不留下来用饭,你尽管像平时一样炊饭便好了。”
赵锦衣都快要被气死了。她拎着大包小包的登门探望他,可宋景行竟是不想留她用饭。他是怕她打扰了他与这年轻女子的快活时光吧!
她还以为他是个好的!是她错了!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六品的官吏,向她提个亲,礼物俱是无比贵重,他,他人又生得还算端正,高大威猛,身边怎么没有女人!
赵锦衣想毫不留情的走了,不过临走之前,她想狠狠的骂他一顿!
正酝酿着如何痛快淋漓地骂他一顿,什么负心汉,啊不,不对,她对他又没有感情,也算不上负心,她还时时刻刻的想着与他退亲呢。骂他,骗子?对了,他此前还向孔守成与李医士介绍她,说她是未过门的妻子呢,可在这年轻妇人面前,怎地就不说了?赵锦衣的脑子似暴风骤雨一般,天色阴沉得伸手不见五指。
忽地见门外又走进一个年轻男子,手上拎着一条草鱼,口中道:“宋小哥,这鱼是我刚瞧着那渔家新逮的,分外新鲜,做成鱼丸最好。咦,今晚有客人?”
那年轻妇人笑道:“南哥,客人不留下用饭呢。”
说着盈盈的朝宋景行行礼,拎着母鸡进了灶房。
被年轻妇人称作南哥的也笑道:“那我自去忙了。”说着也进了灶房。
宋景行目光移回来,望着赵锦衣,讶然道:“四姑娘,你的脸为何这般红?可是天气太热了?”
瞧瞧他这副无所谓的样子!赵锦衣有些咬牙切齿,决定将要说的话说完即刻就走。以后她与他,再无瓜葛了!
不过,到底还要给他留些面子,就靠近一些和他说好了。赵锦衣想着,猛然起身,就要走过去。
却不知道她这两日是疲累过度,还是今日在百味居的事情太过惊险,她这猛然起身,竟然眼冒金星,身子一软,竟是晃了一晃。
她发誓,她真的是晃了一晃,并没有要装娇弱晕倒的意思,怎地一瞬间,自己就倚在了宋景行宽阔的胸膛里呢?
宋景行紧紧盯着她,脸上万分焦虑:“四姑娘,你怎么了?”
望着他的脸,赵锦衣脱口而出:“你可省得,你被罢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