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明喊过以后大约七八分钟,监号门就被朱亮亮打开了。当朱亮亮打开号门看到建号内的情景后也是吸了一口凉气,他压根没想到会看到这样一副情景。朱亮亮满脸怒容的说道:“冯文,这是怎么回事?谁把吕长军打成这样了?”
我站在一边很轻松的说道:“我打的!”
这句话一出,朱亮亮的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了,惊讶的嘴巴有点不听使唤了,可能他在看守所当管教干警这么长时间还第一次见我这样的。朱亮亮有点结巴的说道:“冯,冯文,这是咋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了?你为啥打人?”
“这家伙破坏生产,当别人对他进行劝阻的时候,他还打了人家。”我一边说着一边指了指钱度。
“我没有,你诬陷我,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吕长军大叫着。
“问你了吗?谁让你说话的?”朱亮亮突然对着吕长军厉声道。朱亮亮这一嗓子吓得吕长军闭上了嘴。
我不紧不慢的说道:“朱干部,今天干活的成品有钱度配合罗峰进行验收打包的,他检查到吕长军的成品的时候,抽查了几十个就几个合格,其他的都不合格,他就让吕长军返工。吕长军不但不返工,还动手打他。旁边人去劝阻,吕长军仍是动手,我过去了他还准备打我。这不整个号子的人都看不下去了,才联合起来摁住他了。就这刚才他还猖狂的骂呢!说句良心话朱干部,我也是在押人员,我也没啥控制他们的手段,平时我都是以温和的手段尽量对待号里的人,希望他们知恩图报别惹事。我从来没有克扣过谁的财物吧?也没有说欺负过谁吧?但是这不代表我好欺负了,不收拾人是因为我不愿意而不是我不敢!吕长军这样的滚刀肉在号子里边不老老实实的整天惹是生非的,我当然要收拾他了!”
朱亮亮很不满意的看着我说道:“那你有啥事也不能把人打成这样子吧,这要是闹到所里怎么办?”
“朱干部你还别说,我还正想让张所长他们知道这件事情呢?如果所的在押人员干活都跟吕长军这厮一样的话,那所里的生产劳动怎么办?不能打不能骂天天供着?他们是进来认罪服法接受改造的还是来当太爷爷的?反正我是不惯着这种王八蛋的。再说了谁能说这是我打的?这明明是刘永振打的!”我满不在乎的说道。
这边刘永振也接话说道:“是的是的,朱干部,号长没动手打人,这家伙是我打的!”
朱亮亮奇怪的看了看我们几个后,摇了摇头说道:“你说怎么办吧?”
“好办,吕长军这家伙不遵守监规狱纪,不认罪悔罪接受改造,我觉得应该给他上戒具,以示惩戒。也给别的妄图对抗改造的人打个样!”我说道。
朱亮亮叹口气:“上戒具就算了吧,吕长军,你在号子里要服从号长的管理,老实一点,否则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冯文,你也注意点,别惹出来麻烦了不好收场的。”
说完话,朱亮亮关上了号门就走了。朱亮亮走了后,我在号内宣布,从今天开始吕长军负责擦地擦卫生间,吃饭不能再加量,只给他应有的伙食分量。至于他有钱买小灶的话,那就随便了。钱度挨了几下打,不过小子倒是想得开,没有过多的计较,只是更加听我的话了。我也从这件事情上看出来刘永振是彻底投靠了我,不会再生什么幺蛾子了。
号子里的生活是枯燥乏味的,每天除了劳动就是学习,周末的时候劳动任务减半,能够有时间娱乐一下,一般号子里的娱乐就是打扑克,下象棋别的也没啥可玩的。号子里的人天天都盼着自己提审,开庭赶快判下来,这也等于一个老阶段的终结和一个新阶段的开始。
终于在八月中旬,我接到了起诉书,律师也能放开的会见我了。起诉书倒是很简单,主要的罪名就是非国家工作人员受贿罪,别的倒是没什么,据律师说预计会判三年。三年五年的我都没啥意见,赶快判了送监狱才是正事。
罗峰在我收到起诉的第三天就被释放了,家里应该赔了不少钱,对方没有再追究。罗峰走了魏子涵理所当然的接起了罗峰干的那一角色。我也跟朱亮亮沟通过,我要是判刑了投劳了后,就让魏子涵接我的号长,说实话我对这个号长一点兴趣都没有,天天净点号子里的破事,操不完的心,我早就不想干了。魏子涵倒是干得很起劲,于是我便将号子里的一应事务都交给了他,我当起了甩手掌柜。
接到起诉书后黄小英来看我了一次,虽然没见到面,但是捎了一封信进来,告诉我事情都安排妥当了,让我安心的在里边住着别惹事,判了以后不会把我送到Z市监狱的,已经给我安排好了,要送到J市的JN监狱去。JN监狱的一把手跟黄家关系很深,送到哪里比送Z市监狱要好。至于怎么个好法儿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既然已经安排好了,我就听之任之吧。最后随着信进来的还有两万块钱的存票和一些生活用品。
朱亮亮看到我的存票后嘲讽地说我做个牢比他的工资都高,这才几个月已经有四万块钱入账了,合计一个月一万多块的工资了。我不满的说不行了我们换换?我去当管号干警他来坐牢挣这个高工资?朱亮亮也不跟我叽歪了。刘永振这段时间提审的很是频繁,竟然也接到了起诉书,看来如果他的流程走得顺当的,年底就能开庭,明年五一前应该就核准下来然后上路了。这家伙的心态不错,也不当回事,按他的话说反正就是一个死,怕也没用。
钱度的家里应该是不少跑动,再次提审他的时候办案民警的口气缓和了很多,还着重问了问钱度和同学之间的经济往来的情况,并且告诉钱度要实话实说,这对他们侦查有着至关重要的意义。钱度也一五一十的又把情况讲述了一遍。的亏这小子脑子真好使,把同学借他的钱的经过都记得一清二楚的,哪一年几月几号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用的什么借口借了多少钱,他是怎么给人家的,当时还有谁在场知道这事情都说的明明白白的,就连办案民警都赞叹这家伙的好记性。
提审完回到号子里钱度还是很兴奋的,他说他感觉自己的事情应该有说法了,可能不会判刑的。也正如这小子预料的那样,八月下旬的时候检察院的来提审了一次钱度后,没两天就给他下了一个不起诉决定书,把这小子放了。当管号民警带着劳动号过来释放钱度的时候,这小子激动的都流泪了。号内的人也是羡慕的看着钱度。
钱度走的时候啥都没带走,所有的东西都留在了号子里,包括存票上的两千多块钱他也不要了,坚持留给我。还记下了我们家的联系方式,他告诉我判下来后他一定会去监狱看我的。当然我并没有把他的话放心上,这里边的友情那只不过是嘴上的友情罢了。
老实讲在看守所、监狱这样的地方最好不要把自己家庭的情况告诉即将出狱的人,谁知道这些人安的什么心思?出去后冒充干警以跑事减刑为名对服刑人员家属进行诈骗的事情层出不穷的,还是小心提防点的好。不过我倒是不害怕,因为我家知道我的事情外人也跑不了的,都是黄家一手操办的,再说钱度这样的也不屑去搞这种诈骗的勾当。我是觉得毕竟钱度家在山西那边也是个大老板,我这出狱后说不定能够从他那里得到些帮助的。有了这个小心思,我才将家里的联系方式告诉了钱度。
号子里就这样波澜不惊的过着日子,罗峰走了,钱度走了,号子里一下子少了两个人,没几天就从别的号子调过来一个在押犯。调过来的这个让我没想到的竟然是个死刑犯,一审已经判下来了,现在就等着二审的裁定和最高院的复核,然后就是挨枪子了。估计也就是十一那一批的事情了。号子里来了这样一尊神,弄的号子里的气氛又紧张起来。
这个死刑犯姓卢,叫天亮。家是本市近郊的。说是近郊其实也不太准确了,其实现在也算是市区范围了、他们庄子九几年就已经拆迁了,被开发成了商品房小区,现在在Z市西南这一片已经算是比较高档的住宅小区了。这个卢天亮以前在村子里就是属于比较霸道的那一类人,趁着村子拆迁改造,他收拢了一帮子小弟跟着他开始搞拆迁和土方工程,这些年不少挣钱。
前两年的时候Z市城市改造要拆迁一个村子,这个拆迁工作就被卢天亮给接下来了。说实话虽然国家三令五申不允许暴力拆迁,但是为了争取暴利,卢天亮这伙人少不了强拆暴力拆迁那一套作风。可是他们估计错了的事情就是,这个村子虽然还在四环规划圈内,但是已经属于地地道道的农村了,你到别人的村子里边搞拆迁,不是好说好商量,还来硬的,那自然而然的就要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