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走到了二楼监区长办公室门外,打了报告后得到了允许,推门进去。在我一进去的那一刻我瞬间愣了,办公室内就汪政委一个人在那里坐着,其他的警官都不在,整间办公室只有我们两个人。
汪政委看到我进来,也没有搭理我,他并没有坐在办公桌前,而是坐在了办公室的沙发那里。汪政委一手端着一杯茶慢慢地喝着,一边低着头看着放在面前茶几上的报纸。见到我进来只是抬眼瞟了我一下然后就不再有任何搭理我的举动了。
我也没敢说话,只能老老实实的站在一进门的地方,等着汪政委发话。但是他就跟我不存在一样。就这样过了大概过了约莫十来分钟,我已经站的有点开始腿疼腰酸的时候,就听见汪政委咳嗽了一声,然后把目光从报纸上挪开了缓缓地看了我一眼。接着汪政委用手指轻轻敲打起了茶几桌面,打的还是挺有节奏的蛮好听的。我感觉他敲得好像是一个曲子,但是是什么曲子我却不知道了。
又这样过了两三分钟,汪政委突然停止了敲击,缓缓的开口吐了口气说了一句:“你知道因为什么不知道?”
被汪政委这样一问我有点蒙了,我懵懵的摇了摇头,表示不明白。汪政委指了指茶几前边说道:“别站着了,蹲这里说话吧。”
我依言蹲到了茶几前边后,抬头看了看他,发现他的表情中并没有带着愤怒的意思,我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道:“汪政委,我错了,不该违反监规狱纪的。”
听我这样开口,汪政委嘴角露出了一丝颇有玩味的笑容说道:“错了?不该违反监规狱纪?好,那你给我具体说说到底错到哪里了?违反什么监规狱纪了?你到底有什么样的认识了?”
我听到汪政委的发问,连忙把我认识到的错误一股脑的都给说了出来,一点开脱的意味都没有,唐彪给我交代的我可是记得很清楚,不管觉不觉得委屈,反正就是我错了,没有任何理由的错了,没有别人任何原因,都是我的主观意识的问题,错误就是我的!
听我罗里啰嗦的的说了十几分钟自己的错误,汪政委也没有露出一点不耐烦的神情,直到我结束了承认错误,他才带着一点嘲讽的说道:“认识的还蛮深刻的嘛!照你这样一说关你禁闭真的不冤枉你啊,我本来还以为你会满肚子牢骚呢,没想到你认识的还挺有深度的。这样就好,我原本还怕你有思想包袱打算给你做做思想工作的,不过你既然有这么清醒的认识和觉悟,那就不用我再废话了,既然知道自己的错了就接受处罚吧。”
听汪政委说的这番话我突然有种不太好的感觉袭上心头,是不是我演的太过了玩砸了?正当我还在发愣的的时候,就听见汪政委喊道:“小岗,进来把冯文送回禁闭室去吧。”
听汪政委这样一喊,我更蒙圈了,这好像不太对呀,这不应该是我积极承认错误,然后你再教训开导我一番,然后再缓缓把我的委屈也提出来然后给个台阶稍作惩戒就完事了,但是现在貌似汪政委没有按照这个套路出牌啊!这又要把我送回禁闭室这是要闹哪出?
想到这里我有点急了,于是说道:“汪政委,这件事情也不能怪我吧,教育监区的那个监区大门岗值哨的人就是刁难我不让我出去,我也给裴组长汇报了让他给后勤监区的组长和值班警官说一声过来领我,最后他有别的事情忙忘了才会有我超越监管范围活动的事情出来的,我本身也是不愿意的啊,要是没人做梗的话我那可能在教育监区不出来呢?我这也是被人给陷害的啊。”
我的话刚说完,在走廊里的执勤小岗也听见了汪政委的呼唤进到了办公室,看着我有点气急败坏的样子和汪政委带着嘲讽看着我的目光,小心翼翼的问道:“汪政委,刚才你喊我?”
汪政委摆了摆手示意这个小岗出去,然后冷笑一声道:“终于说出心里话了?觉得自己挺委屈?那你前边给我说的那一堆错误是发自内心的?冯文我告诉你,这次关你禁闭是我授意的,你别以为你聪明,你那点小心思还上不得台面的!别以为你有多聪明,我告诉你谁都不是傻子!你也别把监狱警官都当成棒槌能成你的枪让你使唤!你给我滚回禁闭室再给我好好反思两天,后天我再找你!滚吧!”说完指着门口就把我赶了出去。
我看到汪政委发火了,也没敢再说什么,低着头从办公室走了出去。出门那一刹那,就听见汪政委在屋子里又说了一句:“冯文,如果你遵规守矩认真服刑,那我是你的关系是你的靠山。如果你天天算计那点小心思,想依靠我帮你清除你的异己的话,那你就想瞎了心了,你一个服刑人员给监狱的警官动这样的心思,这样的算计,你是不是没有一点身份意识了!我的话你回去好好想想!”
最后这几句话说的分量已经是相当重了,听得我不自觉打了一个冷战,心头更是一沉啊!就这样我又木木然然的跟着小岗回到了禁闭室,当禁闭室门被锁上那一声“咣当”声,才让我多少有了点别的意识。
坐在了禁闭室的床铺上,我开始回忆汪政委给我说的话了。回想起汪政委那不善的口气和不屑的神情,我又感到一阵通体冰寒袭来。确实,当时教育监区大门的岗哨不让我出门的时候,我不但没有着急还有一阵窃喜,这样为难我我就顺着你们的意思玩把大的。当时我确实是想把事情闹得大一点,等监狱监区的领导们都知道了,那到时候追责的的话,那些为难我的乌龟王八蛋们一个都跑不了。
当然我也肯定要受点牵连,但是我的评估中我所受到的惩戒肯定是微不足道的,也就是被训斥一顿完事。而那些为难我的则可能会被处分,包括区正平可能都要被惩罚。这还是次要的,主要是因为这事情有了前科后,今后他再为难我的话,我更有了跟他对抗以及树立受害人设的可能性。
但是没想到今天汪政委的一番话彻底把我给打醒了。原来我太高估了自己的能耐了。我还以为这是我在社会上呢?不是了,我现在是一个罪犯,是一个监狱的服刑人员。汪政委最后说的“身份意识”这个词让我醍醐灌顶,明白了不论我是谁的关系,跟谁走的再近,我也只不过是一个服刑人员。在监狱警察面前我只是有着遵守监规狱纪老实改造的份儿,不能耍什么花花肠子。小不然的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旦让他们觉得不舒服了,收拾起来也很是简单。这次我想着通过一些小手段闹一下,借着监狱警官的手收拾一下我的对手,这一点让他们感觉到了不舒服,至少是尊严和面子上的不舒服。我一个小小的罪犯竟然想把监狱干警当枪使?
想到这里我明白了,关我禁闭并不是因为我违反了纪律,而是我的手段让汪政委看破了,让他不舒服了,所以才会这样惩戒我的。想通了这些我也不禁叹了口气,这就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啊!
不过事已至此,也只能怪我自己太高估自己了,所以我干脆也不去想了,一头扎在了床上被子一盖就呼呼的睡起来了。不知道因为什么,这次我特别能睡,等我醒来已经是晚上了,具体几点我也不知道。我揉了揉惺忪的眼,然后就觉得肚子饿了。可是这里是禁闭室,除了一天里的三顿饭啥吃的都不会有,并且现在也不是开饭的时候,于是我试探着敲了敲禁闭室的铁门。
听见有动静,禁闭室值班的岗哨走了过来拉开了门上的小窗说道:“喂,睡醒了?你可真能睡,从上午睡到了现在,十几个小时了,开饭喊你你也没反应。还以为你得病了呢。”
我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就是有点困,今天晚上你的班?我有点饿了咋办啊!”这个值岗的我见过但是不熟,虽然都是后勤监区的,但是因为我自己单独住跟监区的接触并不密切,好多监区的人我只是知道,但不并熟悉很多人连名字都不知道。
他听到我说饿了,面露难色的说道:“不是我不帮你,问题是现在已经清号了,我也不能随便乱跑了,最多就是在禁闭号的门口逛逛,我这里也没啥吃的啊。”
我对他说道:“不用跑出去,你就去我的屋子里那个写字台的柜子里就有不少吃的,你给我泡块面加两根火腿肠就行了,对了,再帮忙拿盒烟过来。”
这家伙听我这样一说,也想起来我的监舍就在值班室旁边,根本不用出紧闭号的范围,于是他就愉快地答应了。过了好半天他算是搞定了这些,端着泡好面的快餐杯从禁闭室门上的小窗给我递了进来,然后说道:“你先吃吧,你的烟我没找到在哪里放着呢?我看你那里的柜子上着锁呢是不是在柜子里呢?”
他说到这里我才想起来外边放着的烟已经吸完了,确实只能去柜子里拿烟了,于是抱歉的笑了笑从衣服兜里找到钥匙递给了他,又麻烦他跑了一趟。不过这次我让他从柜子里拿两盒中华烟和几个苹果,他倒是没犹豫就去办了。
没一会他就拿着两盒中华烟和几个苹果回来了,从窗口递给了我。我随手丢了一盒烟给他,他也没有推辞接过来就装进了兜里。我又递给他一个苹果。于是我们俩就隔着禁闭室的铁门一个吃面一个吃苹果,一边吃一边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