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陶的话不仅让楚鹰轩一时没了声音，更是把李沐心中疑惑再次放大。按照宁陶的说法，刘川显然是自爆了身份。他以自己被人差点杀死为由，把昨晚无相杀死的卫兵推到了楚家头上，号称是楚家为了封口做的。为了支持这个说法，刘川放出了有楚鹰轩签章的契约，以及与楚家有关的银票。

后面这两样东西，是李沐完全没有算计到的存在。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是刘川早就准备好的东西。李沐仔细想了想，那个立契确实是很有可能造假。但是这真金白银的银票却是做不得假。宁陶似乎也已经找四海钱庄验证过，他这张银票最开始就是楚家的人领出来的，所以，这才让宁陶相信刘川所言不虚。

“原来我还是小看了你啊，刘川……”李沐心中也不由闪过一丝佩服。原本李沐让他诬陷楚家，祸水东引，但是空口无凭。只凭一个重伤，最多是让宁家和楚家再次加深间隙，让白牙疲于调解。至少，在草原人登场之前，东楚城不能平静下来。可刘川这两样东西一甩，直接把原本的诬陷变成了事实，彻底激化了矛盾。所以，李沐也不得不道一声佩服。

在佩服之余，李沐似乎也从其中砸吧出一丝别样的意味。刘川自爆身份，这就意味着他似乎也没有完全信任自己。不过想想也是，李沐为了保持自己的神秘性，根本没有交代自己的身份。而他对刘川所说的话，开口就是让刘川取宁陶而代之，如果不是李沐表现出来的高超实力，恐怕刘川到最后也只会把李沐当做是一个骗子。

而且李沐说的那一句，我能发现你的身份，别人也可以。这句话给了刘川足够的心理暗示，暗示他很快会被人发觉。可李沐能这么快把刘川以及麾下卫兵和那两起凶杀案结合起来，是有媚媚的字条先入为主。如果没有媚媚的提示，李沐也是一头雾水。

刘川这一手自爆，即是听从了李沐的话，亦是按照自己的计划再走。他仿佛在说：“看啊，我不需要你也能做到。但是如果你真的有你说的能力的话，就让我看看吧。”

如果说昨晚李沐还觉得刘川可堪一用的话，那么现在李沐觉得这个刘川值得他去救他一命。这个对人狠对自己更狠的汉子，若是用得好，那绝对是一把锋利的刀。不，这家伙应该是有资格掌刀的人，他手里的无相，才是那把刀。

李沐心思流转，静待事情发展。在李沐来到东楚城之前，楚宁两家就已经大打出手，全面开战。宁陶自认掌握了铁证，占据了大义，更是倾巢而出，包围了楚家。此外还花大价钱请动了东楚城最不轻易出手的褚薰来帮他对付楚家楚徐。他这是铁了心要讨一个公道。

白牙听完宁陶的叙述，也是愣了下来。这两件东西如果为真，那么可以算得上是有力证据。上一次能够调解，是因为宁家号称自己有证据，其实也只是猜测，所以才能让两家罢手。可是这一次，白牙的面子也不是那么好用了。而且，白牙话说在前头，如果宁家有理，那就帮宁家，如果楚家被冤枉就帮楚家。眼下的局面，楚家无法自证，显然是宁家暂时占优。

那么白牙想帮宁家吗？不，他现在根本没在想这个问题。他在想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如果宁家的凶杀案是楚家指使宁家卫兵做的，那么自己地盘上草原金帐公主阿拉不提，难道也是楚家指使人杀的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楚家的用心，就真的很险恶了。

买通宁家卫兵杀死宁家人，让宁家无人，指使人杀死阿拉不提，让草原人找白牙的麻烦，这一下子就针对了两家。如果顺利，虽然东楚城会陷入一段时间的动荡，但是最后获胜的，将会是楚家。

曾经东楚国的皇族，最终还是成为了东楚城的唯一。这个理由，白牙会相信。因为楚家从来都把复国作为家训流传，楚鹰轩虽然足够明智，但是不代表楚家不想做到这件事。暗地里的事情，又有谁知道的？

所以，白牙的眼神也冷了下来，他看向了楚鹰轩，“楚兄，你最好给宁兄一个交代，也给我一个交代。宁家两条人命，以及金帐公主阿拉不提之命，到底是不是楚家做的？”

楚鹰轩没想到白牙会说出这样的话来，他也是怒极反笑：“哈哈哈哈，我算是明白过来了。白牙，宁陶，你们两家早就商量好了，要一同对付我楚家吧？枉我上次和今日，都想着和气生财，处处克制。既然你们撕破了脸皮，那么我也就懒得忍你们了。你们以为你们是谁？东楚城这地方，就是我楚家说了算！”

三人言语都已经十分激烈，李沐摸着下巴，欣赏着他所期待的画面。三家争斗，这才是他想要的。只有乱，才有机会革故鼎新。

楚鹰轩既然决定撕破脸皮，那么他也不再客气，直接下令楚家的卫兵杀向宁家的卫兵。而宁陶本就是兴师问罪，楚鹰轩的态度被他理解为是做贼心虚，面对楚家的攻击，更是正中下怀。

三家卫兵常常一同值守，不少还是朋友知己，不过各为其主，此时容不得情面在。楚宁两家又一次展开了全面攻击，楚家上下成了一片混乱的海洋。白牙虽然恼怒，但是还保持着冷静。他在李沐和崇白虎的保护之下，安稳地矗立于乱局之中。他并没有召集卫兵。因为东楚城城防一直都是三家联合在做，此时楚宁两家抽调了大量人手交战。如果白牙再招人加入战局，那么东楚城的防卫就如同虚设了。此时若是有心怀不轨之人攻击东楚城，那将会比平常轻松无数倍。

正所谓怕什么来什么，在一片混乱之中，有一个尖利的声音响起，“不好啦，草原人攻入城里来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