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锦绣山庄,但这里实在是不锦绣。
山庄看起来,已有年头,朱木的大门都显得有些破旧,李信上前扣了门锁,片刻,出来了一个五十多岁的瘦削男子,见到李信,开口便道:“哎哟,我的镖头,可有些日子没见了。我家庄主人前几日还提着您呢。”那神情甚似熟络。
李信点头一笑,从怀里掏出几块银元,塞了过去:”老孙头,你也惦记我吧。”一面说,一面回头道:“汪小姐,山庄到了,今夜且在此休整一下吧。”说完,和几个心腹小声嘱咐看管马车,轮流值班,那面老孙头又安排家丁招呼众兄弟,马匹。
交待清楚,李信便径直和老孙头往山庄里面走去。汪绮文随后,她一面走,一面打量着这山庄,看起来,也有十几处庭院,亭台楼榭也甚是完整,虽然略旧,到是也算干净整洁,想必曾经也有过光辉,只是后续逐渐没落了。园内所经处,有一片好大的荷塘,似是占了半个庭院,内浮残荷。趁着这深秋的暮色,让人没来由的心里一凛。
好在灯火已经上来,衬的整个山庄有了暖色。绿凝紧跟了几步,递给汪绮文一个手炉,汪绮文拍拍她的肩膀,悄声说:“机灵点。”
老孙头一面带路,一面说:“今天也不知怎滴,这山庄竟如此热闹了,“”噢?还有客人?“”可不是,有个少爷今天晌午也来了。李信并未答话,老孙头这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被汪绮文听到,她紧走了两步,跟上了李信:”李镖头,即山庄有客,我们岂不是叨扰,莫不如赶路吧。““即来之,则安之。”汪绮文无奈,只得随他进了前厅。
前厅里,两人正在喝茶,见李信进来,两人皆站起身来,年轻的略点了一下头,但细看明显压抑着情绪,年纪略长的黑面男子起身道:“李兄早不来晚不来,难道算准了今日有螃蟹宴。闻着味道赶来?”:“管庄主说笑了,你这山庄位置优越,四通八达,想错过不见你都难,再说也确有好久没见你们夫妇了。”前几日绣儿还说起来,有些日子没见你,甚为惦记,对了,这位是?”
管锦早就见到了跟在李信后面的清秀女子,:”噢,是我疏忽了,这位是汪绮文,汪小姐,这次受托护送她到苑城去。这位是锦绣山庄的管庄主”
“噢,苑城?那可不是巧了?来来来,认识一下。“说完,管锦将身边一身月白长衣的男子拉了过来:“李信,汪小姐,这位就是苑城的大财主方家的公子,今日相见,那可不是有缘,以后苑城有事,找他就好了。”
汪绮文心下暗忖,:“苑城,方家,可是好戏开场了吗?”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大方见了礼,算是认识,那里方展眉也躬身一礼,眉头却是皱了一下,心想:“怎滴来的是个女子。”二人各心怀狐疑,管锦吩咐丫鬟:“去喊夫人出来,就说李镖头来了。”不一会儿,里面盈盈出来一个女子,看起来不过二十有余,葱绿色的立领对襟衣,蜜合色的罗裙,小巧玲珑的瓜子脸,映着一对晶晶亮的眸子,头上挽了个松云发髻,十分好看。
那女子见到李信,紧走几步赶了过去,摇着李信的手道:“大哥,你怎么这么久才来看我。”“大哥?”“汪绮文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李信,却见那李信宠溺的拍拍李绣的头:“自是因为忙啊,有官锦照顾你,我自是放心。来,见一下汪小姐。”说完给二人做了引荐。
汪绮文虽心里一时疑惑,但也未明表出来,因与李绣年纪相仿,二人很快便熟络起来,本就准备好的螃蟹宴又多了几分热闹。
汪绮文面上虽轻,心里却紧,摸了摸腰间,那是十八岁生日时,何亦东送她的一把袖珍手枪,若有事情,不知道自己可否自保。汪绮文想得清楚,若真有危险,她肯定是不会管那银钱的,命要紧。
但见众人也都颜色自如,谈笑风生,九月兰一时恍惚,也可能自己真的过于忧心了,慢慢的,也被众人的热情吸引了去,到后来,一时间,竞有融入其中的感觉,她竟有些醉了。这些人似与曾接触过的那些人不同,到底是哪里,她一时竟也分不清,对了刚才他们说那白衣男子是苑城方家的大少爷,那以后自是少不了打交道,心理正想着,眼神便瞥了过去,刚好与方展眉的眼神相对,汪绮文忙低了头,虽是女子也过于大胆了,反到是方展眉端起酒杯,像她举了举,后一饮而荆汪绮文的脸却红了。
螃蟹不亦吃多,几人又吃了些热菜,喝了暧酒来暖暖身,夜已渐深,董绣拉着汪绮文自去了。酒桌上只余下几个男子,大家相视一笑,面色又突然正经了起来。只见那方展眉起身,恭敬的给李信鞠了一礼:“见过五叔。”李信嘿嘿一笑:“一段时间不见,你小子又越发硬朗起来。”那面管锦接道:“李信,还是五叔,我这戏也做足了,罢罢罢,你们叔侄应是许久未见了吧,你们叙叙,我先去了。”
说完,扬长而去。都是多年老友,二人也不挽留。这面方展眉道:“五叔,明明这几年都在乐城,如此近,怎滴么也不回来看看。”“不是每年都有飞鸽传书报平安吗,”李信尴尬一笑:“我还想自由些,不想羁绊。”走镖不也是生意?”“那不一样,没人管,嘿嘿。“
方展眉摇摇头,转了话题:“怎么同行的是一女子?若是男子,还可打上一打,这女子,怎么办?”什么怎么办?找个理由困几日就好,我们只是拖延,又不是抢劫,”“我以为来的会是何亦东,正想会会此人,对了外头那些兄弟是……”“都是自己人。”李信得意地一笑。
“那自然是好,不过五叔,那九月兰怎如此放心让你独自护送?”“自然是因为五叔的色相好看。”“多年不见,五叔的脸皮越发的厚了,小侄佩服佩服,我还和方庭带了些人,以为有场恶战,说起来,这次后,你再不能江湖混了吧,镖都丢了。”
李信略一沉吟,:”我已想好了,现已是乱世,方家不能只扔给你了,我也得担一份责任。这次,就断了自己的江湖退路吧,与你回去。“
方展眉展颜,又突然道“五叔,你有没有觉得,此事还是太过轻松,那九月兰让你护送这么大笔银钱,又只跟着个女子,不闻不问,她真如此放心你?”“李信细思忖,外界都传他与九月半有私情,只有他自知,他们之间也只是逢场作戏而已,要说放心,也未必,细想来,他验镖却是出行前一日,这事是否真有蹊跷,二人突然视线相对,心有灵犀,起身直奔后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