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苏宛宛(1 / 1)

洪城四四方方,魏府就在这四方的正中心,也是四四方方的一座府邸,除了院墙略高,门口有几个立着枪的守卫外,与别家并无什么不同。

二人上前通报了姓名,不一会,里面快步走了来一个白面军官,“何兄,这么快又见面了,”又看了一眼旁边瘦小的个子,“怎么,汪小姐也来了,”

两人一看不是旁人,正是魏布庭的副官冷云海,忙拱手见礼,“怎好劳烦冷副官,随便叫个人出来也就罢了”,那冷云海却甚是热情,上次何亦东的救灾银子,刚好帮了他的大忙,今日恰逢魏布庭出外公干,而夫人苏宛宛又出去应酬,一时间听得何亦东来了,便出来代主相迎。

冷云海知汪奇文女扮男装,为的是出行方便,也不多言,引二人入偏厅,汪绮文先前没来过魏府,但乐城的达官贵人家也出入过几次,从进院暗中打量,

这魏府官家气氛多一些,府内装饰简洁庄重,无甚多于之地,凡所到皆以实用为主。就拿现在这屋子来说,除了一张八仙桌配四个椅子,一幅四君子之画,一张古琴,一个贵妃脚踏,外加脚柜加一香熏炉,便无其他了。

“何兄,实是不巧,中央来了个巡视员,厅长前日里便出城拜访去了,按行程,明日应可回府,夫人也刚出去应酬,所以……”,

冷副官面露好奇之色,示意何亦东所来为何,“是我们唐突了,只是冷副官可知,近几日兰姨可曾来过?”“不曾啊,”那冷云海曾几次跟随魏布庭出入乐城,对九月兰并不陌生,

虽来前已知九月兰不可能在此处,但确认后,何亦东仍是心内掩不住的失望,一时间,呆坐在椅子上,半天没有声音,冷云海观其音形,似有不妥,试探着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汪绮文知他与魏布庭关系甚是亲近,也并未打算有所隐瞒,便简单说了一下乐今霄易主,九月兰失踪之事,一时间,冷云海也是惊讶不已,按道理,这乐今宵虽一直是九月兰在打理,但其实众人皆知魏布庭才是幕后的人,易主,等于打得是魏布庭的脸,这并非是冲着九月兰而来。

冷云海也是见多识广之人,略一沉吟,“两位且请宽心,若真为财,这几日早有人上门来谈条件了,魏府迟迟没得消息,想来必不会难为兰姨,待明日厅长回来,我们再好好商议。”又吩咐丫环看茶,一面又喊来一个小兵,让他去给夫人送个信,说是乐城来了人。

冷云海这面刚要和他们细聊,就被人喊走处理公务去了,何汪二人闲暇下来,何亦东略显忧心,汪绮文到是好言劝慰,两人又商议,若是很魏布庭明日回来,他们等在这里无用,又与魏府夫人不熟,莫若先回去,明日再来,刚要走,却听得门口一阵急促脚步声,只见一女子并两个丫环走了进来,

那女子身着玄绿色旗袍,外披乳白流苏,面如胜开之牡丹,神若屏开之孔雀,单手腕上挂了两个翡翠玉镯,走得快了些,便叮噹做响,何亦东说得不错,这正是戏院门口那个女子。

一见二人,她便笑道:“这可是布庭常提起的,贤侄,侄女。亦东,绮文?”二人忙起身行礼,一听这口吻,定是魏布庭之正妻苏宛宛了,“正是,冒昧打扰,给舅母填麻烦了。”

原来上次何亦东来得急,只是远远看过这舅母一眼,而汪绮文从未来过洪城,就更不用说了,但他们却早听九月兰讲过,魏布庭自立户后,需养军,钱财未见充裕,便娶了洪城富贾苏家之女,苏宛宛,小他十岁有余,当时陪嫁的马车据说整整拉了二十车。而苏家也自是想着攀个高枝,于是二者各取所需。

这许多年,二人虽无子嗣,但魏布庭也一直未再娶,也算对得起当初这一桩婚姻了。对于苏宛宛其人,九月兰所提甚少,偶尔提起也是面露不屑之意,

“可是不巧,刚好中央来了人,布庭去应酬,要明日才回,刚冷副官差人来报,事情我已知晓,但此事急也无用,想来兰妹妹自是吉人天相,待布庭回来我们再行商议吧。”

苏宛宛到是快人快语,说得甚是轻巧,“只是奇怪,上半月布庭才从乐城回来,那时,也并未听说有甚不妥,唉,真是事事难料,好了好了,这两日,你们怕是也忧心过虑,不如,放松一下,走,我带你们听戏去。”

汪何二人忙推托一路风尘,想先休息,婉拒了苏宛宛,“唉,是我想得不周了,那今日就住府上吧,”说着就要喊管家,汪绮文又忙道,外面住处安排已是妥当,不再劳烦舅母之类云云,便告辞出来,苏宛宛虽面上热情,二人却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妥。

苏宛宛本在戏院替秦川晚上的大戏开场张罗,那苏园大戏楼,便是她娘家的产业。听来人说府中有事,戏院与魏府相隔不远,看看时间来得及,便回来打个招呼,也算是尽尽情谊。

事情她已听得来人说个七七八八,乐城的生意虽与她无关,但替魏布庭操心一下总是好的,尤其是听说九月兰失踪,她心理到是十分得意,“这个女人,说起来与魏不庭没什么苟且之事,但这许多年不清不楚的关系,更觉恶心。”

见汪何二人已走,洪艳艳一转身,脸上堆笑不见,面上凉薄了三分,似想起一事,喊了心腹丫鬟樱桃往后院走去,穿过后院,是个小花园,在隐蔽拐角处,她一青藤布曼前停了下来,四处看看,顺手拉了一根藤条,那青藤布蔓缓缓打开,后面,隐着一条小路,隐隐迢迢。

小路的尽头,是一个破旧的柴房,这房看起来有些年月了,外面扣着一把巨大的锁链,便是窗户,也明晃晃的锁了起来。洪艳艳没进门,回头问樱桃,“他这几日怎样?”

“回太太,和从前一样,装疯卖傻,偶尔清醒。”苏宛宛冷哼了一声:“我早说过这这老家伙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否则这许多年了,怎能坚持这么久,老爷偏不信,哼,养着个废物,”唤做樱桃的丫环低头不敢做声。

苏宛宛隔着门听了一下,里面没什么声响,便提高了声音:“老太爷,有个事情,得让您知道,您那个养女,就是叫九月兰那个,听说,人没了,我想着,这可是大事,”里面还是沉默,洪艳艳冷笑了几声,头也不回的转身走了。

柴门的纸窗上,映着一个蓬头乱发人的影子,里面,一个风烛残年的糟老头,瘦骨嶙峋,目光呆滞,喃喃几声:“没了?死了?”便再没声响。

出了园的苏苑苑心情格外的好,“快走,樱桃,去戏院,怕开场要来不及了,”一想到秦川,眉眼间都是春情,却不防暗处一张充满忌妒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