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冶金厂这边的惯例,农历新年得一直过到正月十五,过完元宵节才算完。
如今厂里工人不用上班,节日气氛持续得就更长了,无所事事的人们从正月初六开始,自发办了一次花灯节、两场庙会,举办地点都在粉红街上。
借着这几场大型活动的光,粉红街上的两家饭店都狠赚了一波流量,从早到晚都有接待不完的客人。
全大厂人民几乎是倾巢而出,都跑来凑热闹,能有地儿吃饭就谢天谢地了,还有为了抢一个座位打起来的,可见客流量之大,场面之混乱。
就这么忙忙叨叨的,直到二月初二,店里才逐渐消停下来。
贺闪闪发现,做饭店这行,就是个矛盾,生意太好能累出病来,生意不好能急出病来,怎么样都难受。
譬如眼下,原本应该是忙得脚打后脑勺的午高峰,闪闪的饭店却门可罗雀,稀稀拉拉的三两个客人,人手一盘炒饭完事。
贺闪闪目测了一下,刨开成本,忙活一中午的纯利润大概也就2块!
她正在盘算着,开春后要不要出去发发传单,搞搞促销套餐什么的,店门就被一人推开了。
还是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人。
韩诚扶着他那副黑框眼镜,一进店里,视线愈发飘忽不定,这看看那看看,就是不往贺闪闪那里看。
“欢迎光临1贺闪闪故意大声说道。
“哦……”韩诚不好意思再躲了,扭捏着挪着步子来到柜台边,问贺闪闪:“忙吗?”
这不明知故问吗?
她都快闲出屁了好吧。
这人一定还是在为初五那天,自己在农场的种种不地道行为而心虚。
其实贺闪闪根本没往心里去,反而觉得韩诚的所作所为都理所应当,就算是朋友,她也不会要求韩诚把自家农场里的好东西毫无保留地拿给她。
更何况,他们现在连朋友都不算。
“有事吗?”贺闪闪问。
“嗯……”韩诚左顾右盼,两手不停搓着衣角,想说什么又不敢开口。
“有话就直说。你一个大老爷们儿,扭捏个什么劲?”贺闪闪故意拿话激他,她觉得韩诚也不是磨叽的性格啊,能让他这么别扭的,大概率逃不出男女那点事。
贺闪闪历来直觉敏锐,聪明过人,除了自己那点事,其余一概都逃不出她雪亮亮的法眼。
“明天不是情人节了嘛,我想,我想……”韩诚又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后半句就是说不出口。
“你想邀请棋棋一起吃烛光晚餐?”贺闪闪脱口而出道。
韩诚被她的直接吓到了,随即环视四周一圈,生怕被别人听到一般,低声哀求道:“嘘!你小声点1
“咋了?都准备跟人表白了,还怕被人知道?你一个老爷们儿……”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老爷们儿得大气一点是吧?”韩诚停止了腰杆,顿了顿,下定决心后,扯开嗓子道:“我要预订2月14号的情侣晚餐,包场!1
最后的“包潮两个字格外大声,豪气十足的,好像指天立誓那般。
店里本来埋头吃饭的那几人,都纷纷转头看过来。
贺闪闪顿时一脑门子黑线,预定就预定,包场就说包场,你至于这么激动吗?
“厂里现在像样点的饭店,就人民饭庄和你们家,姓傅的之前打了我,我死都不会光顾他家的,只好来你这里咯。”韩诚还不情不愿的,不厌其烦地做了一长串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