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南栀和柳、楚两家的族长赶到院子里,便见常老、聂老连同林家的几位族老再与戚墨琛母子争执。
透过灯笼、火把照射出的朦胧微光,依稀可以看见院子外面密密麻麻来了许多县衙的衙役和身穿甲胄的兵士。
楚南栀定眼瞧去,在人群中察觉到了胡茂锡和孙吴才的身影,二人正一脸惧怕的畏缩着头颅,不敢抬眼看聂老、常老。
楚南栀和两位族长走了过去,戚墨琛指着她满脸神气的朝着旁边身形壮硕的一位中年老者示意道:“督邮大人,这妇人便是我那蛮横无理的堂妹,就是她指使我叔父霸着父亲遗体不让小侄请回家的。”
平宁郡东十二县督邮郑海川,虽在全郡五十六县督查的范围是最窄的,却因掌着芦堰港这块肥地的督查权,备受郡守吴恩荣甚至是朝廷特派刺史的倚重,成为四部督邮之首。
所以这人见着聂老、常老虽是表面恭敬,但心底却压根未将已隐退的二老放在眼里,与二老恭维了几句,面向楚南栀时,便开始毫无顾忌的摆起了官威:“楚氏,本官奉令巡查属内诸县,有监察属县长官和豪强之责,今日闻听你豪横无礼,抢人尸首,你可知罪?”
“哦。”
楚南栀不紧不慢的应了声:“那大人是将民妇当作县长官还是豪强呢?”
说着,环顾了遍周围,示意道:“不过一介乡野农户,竟能惊动督邮大人到访,实在是让奴家一家上下受宠若惊。”
记忆中有关于戚家每年往郡里高官送银子的事情,却并不清楚是哪位。
如今看来,戚家这般有恃无恐,显然不是仗了胡茂锡的势,而是这位位高权重的四部督邮之首。
郑海川被她这话气得不轻,正欲责骂,胡茂锡抢在他前头连忙斥责道:“咳咳咳,楚氏,不得对督邮大人无礼。”
这事他虽知晓其中是非曲直,可当着上司的面也不敢公然袒护她,只得先声夺人假意将这妇人斥责一番,让督邮无话可说。
楚南栀挑了挑眉,神情古怪的瞥了眼胡茂锡:“是,县令大人所言极是,民妇自然不敢对督邮大人无礼,只不过是据实相告而已。”
郑海川听着楚南栀前前后后的这番话也有些难为情。
的确,这等小事不该是自己过问的,可无奈收了戚家大把大把的银子啊,芦堰港这样一块肥地怎能没个替自己捞钱的下手。
他不好再当面直斥楚南栀,只得将目光愤愤的视向县令:“胡茂锡,此事本不该本官插手,可你贵为一方县令,竟连名刁妇都惩治不了,如何再去服众。”
“呵呵,督邮大人真是耳聪目明呀,每年也没少来本县,却连刁妇都识辩不得,恐怕离告老返乡也不远了。”
聂怀安冷嘲热讽了句,意味深长的瞥了眼戚予婕,没好气的坐到了原来的席位上。
常延珏则直接无声的抗议,不动声色的坐到聂老身边,重新夹菜慢嚼细咽。
“聂老这是何意埃”
郑海川义正言辞道:“在下深受皇恩,自该处处替陛下分忧,巡下属县竟发生这等骇人听闻的事情,为了治丧竟敢抢夺尸体,扰乱民风,在下不得不查呀。”
一本正经的细说了一通见二老都不搭理自己,他脸上无光的只好转回身去,紧盯着楚南栀,旁敲侧击道:“这楚家大郎乃戚家赘婿,死后丧事自该由戚家料理,你一个做堂侄女的有何资格来承办别人家的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