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言,燕玉水眼中竟突然布上一层哀伤道:“浪费?呵!心儿你竟不知……这世上有人是专为背负这‘大罗回盘’秘法而生得么?”
见燕玉水面有哀色,沈一心自是猜到了七八分:“难不成,师父你就是……?”
燕玉水抬起头来,眼中含泪道:“不错!师父正是那‘大罗回盘’秘法的最后一个传人1
沈一心心道:虽说这“大罗回盘”秘法只能用来寻找凤去箫确实浪费了些,但师父她……也不至于如此悲伤吧?
还未待沈一心弄明白怎么回事,就又听燕玉水不管不顾地说下去道:“呵呵!说来,我的韦师兄当年亦是因为我会这‘大罗回盘’秘法才娶我为妻的吧?若不然,他定要娶了他那心爱又淘气的曾小师妹……”
“曾小师妹?”沈一心不禁疑惑道。
要说沈一心之所以会有此一问,皆因在此之前,她从未听燕玉水提起过其师兄、师妹之间的事……
而燕玉水在心不在焉地看了沈一心一眼后,才道:“是啊!曾小师妹闺名叫做曾琳!她乃我和韦师兄的同门师妹。虽她模样生得着实太寡淡了些,但性子却十分有趣!是以,韦师兄素日里就对她十分偏爱!这是我们所有同门师兄妹皆心知肚明之事!可后来……韦师兄却得了上一任轩辕派掌门,也就是我们师父的命令,要继任下一任掌门!心儿你可知道,我们轩辕派向来有个不外传的秘密,那就是轩辕派掌门的妻子必须是‘大罗回盘’秘法的传人!而我那曾小师妹……出身低微,自是不会此法的!是以,在此种情形下,韦师兄他……才迫不得已,与我成亲……”
沈一心定定地看着燕玉水道:“依徒儿之见,事情的真相,不见得就似师父你说得这般……”
闻言,大佛堂中的其余几人皆齐齐看向沈一心。
但见沈一心不紧不慢地自其袖中掏出一封信笺放到燕玉水手里道:“师父且看看,这是谁的字迹?”
燕玉水一脸疑惑地拿起那封信,但见信封正面赫然以清瘦的字体写着“吾爱妻燕玉水亲启”,她立时就变得双手颤抖道:“这……这正是你韦师父的字迹!心儿你是从哪里得来的?”
沈一心道:“徒儿不矩……此信,乃徒儿从韦师父那石棺内所得!因与徒儿一同进入密室那人极为精通机关之术,是以,那日石棺棺盖被陆师弟推开之后,那人便从棺盖下面发现了一个极为隐秘的夹层,而那夹层中间藏的,正是这封书信1
燕玉水轻轻抚了抚那信封上面早已干透的墨迹,眼神追忆道:“那石棺乃你韦师父当年亲自找人所制……是以,为师竟一直不知,那里面还另有夹层!不过,此事也怪为师……因为,每次打开石棺凝视你韦师父之时,为师眼中、心中便皆是他,竟再也见不得其中的任何隐秘机关!以至这么多年过去,为师竟从未发现韦师兄他留给我的书信!唉……”
听得燕玉水长叹一声,沈一心不禁开口催促道:“师父!此时发现亦不算太晚。不如,师父你这就赶紧打开来看看。说不定,韦师父在信中交待了十分重要之事呢1
闻言,燕玉水竟直接仰头长叹一声,紧接着,更见两行清泪从她双颊滚落至耳边:“心儿……其实为师也想看你韦师父临终前的遗言是什么……可是,为师却怕……”
沈一心道:“师父怕韦师父信中说他心里自始至终……都不忠于师父?”
燕玉水听后,心头忍不住一颤:果然,这么多年过去,我依旧在意韦师兄他对我的心意……
犹豫不决之际,又听沈一心道:“师父莫怕!依徒儿之见,韦师父既肯在信封上直呼师父你做‘妻子’,那就说明韦师父他是尤为认可你同他之间的婚约的!是以,这信中……就必不会有让师父你伤心的文墨1
燕玉水听沈一心说得在理,这才满心忐忑地将那信封拆了,再将信纸展开,又将韦梧桐留下的一字一句,仔细在胸中斟酌。
但见燕玉水时而面红,时而凝重,时而羞涩,时而悲壮……一时间,竟着实让人猜不透那韦梧桐到底在信中写了些什么。
其余几人安安静静地直等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见燕玉水神情复杂地将那封信笺给重新收了起来。
沈一心最先不确定地开口问道:“师父……看你这般神情……莫不是韦师父他在临终前,还当真对你们那曾小师妹旧情难忘?”
燕玉水摇摇头,脸上倏地泛起一阵红晕道:“那倒并未……你韦师父在信中说,他在年少时,确实觉得曾小师妹活泼有趣。但自他同我成亲以来,他便只对我一人专情。是以,心儿你知道么……那时他大冷天一人一骑,跑到离轩辕派四五十里远的荒山野岭上帮我摘许多许多的红果子是真的!只因我说那里的红果子最美,挂在冬天干枯的树枝上,像一串串的红灯笼!那时他将我冰冷的脚放在他温暖的怀中暖着亦是真的!只因我在大雪天里被师父罚跪两个时辰,手脚皆已冻僵!还有,因我一向最为厌弃酒味,是以,他同我成亲以来,竟就真的做到了滴酒不沾!要知道,之前他可是无酒不欢之人呐……我本以为,他为我做的这一桩桩、一件件,皆是给师父和师兄弟们看得,殊不知……他做这一切时,心中所求的,竟只为得我一人的欢喜!韦师兄他对我,一直以来都不是虚情假意、虚与委蛇,而是真心实意、情深意重呐1
沈一心一把握住燕玉水的手道:“师父多年的心结总算是打开了!你同韦师父之间……明明就是两情相悦!徒儿真心替师父你高兴1
燕玉水既欣慰又惆怅道:“为师本以为……为师对你韦师父的情意只是一厢情愿。如今得他留有此书,又见得信中那般话……就算为师立时死了,也是死而无憾了1
沈一心故作不悦道:“师父说什么胡话?!你我师徒刚刚重逢,怎就非得说些死阿活啊的不吉利之话?徒儿还指望师父你活到一百岁!到时,好帮徒儿带徒孙呢1
语罢,沈一心不由不留痕迹地偷看了一直似根棍子似地立在旁处的刘峥仪一眼。
果真见得刘峥仪听到“徒孙”二字之后,其耳尖之处就“腾”地一下开始泛红起来!紧接着是脸颊、脖子……
沈一心忍不住偷笑道:这傻子……还真是禁不起捉弄!
就这样,几人被燕玉水高兴的情绪传染后,着实说了几句软和、体己之话。
只是,此情形却让一直坐在主位上的林太后,着实有些等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