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丧子(1 / 2)

事态真正演变得他控制不住之时,是在申氏孕肚显现,而江樱南还差两个月临产之时。

那日,他被申氏身边请去,正要去申氏的玉楼殿内用晚膳,可还未行至玉楼殿,便见有宫人急匆匆地而来。

未等他皱眉怒斥,便听宫人面色惨白地跪了地:“陛下,皇后娘娘跌了一跤!娘娘她……”

犹如惊雷透心,他只觉得连站都站不稳了,若非拂生来扶着他,他恐就要在这些宫人眼前,跌倒在地。

匆匆赶往江樱南的栖凤殿,他毫无意外地瞧见了半阖的宫门,殿外是一群焦急等待的宫婢太监,他们见了他来,呼啦啦地跪倒一片。

可嗅着鼻息间的血腥味,他哪里还有心思顾念着要发落这些护主不力的下人,他抓住匆匆出来的太医,怒而急地道:“皇后如何了?朕的孩子如何了?”

太医惊惶地就要跪下来,可他却一把拦住了人,把他往殿内而推:“去救她!救皇后!”

他声嘶力竭。

身旁的宫人寂静无声,而瑟瑟发抖。

江樱南怎么能有事?

那一刻,他才深深地发觉江樱南在他心里头何其重要,比过他的嫡子,比过……

“陛下,皇后娘娘的大出血止住了,人已然无碍,只是……只是……”

太医低着脑袋,鼻尖几乎触地。

他本没了耐心,要推门去看看江樱南,可太医的欲言又止又让他脚步停下:“只是什么?还不快给朕说!”

“只是皇后腹中的皇子没能保住……”

他只觉得自己松了一大口气,只是没了个孩子而已,江樱南还在,只要日后好好调养,她还能诞下他的嫡子。

他急匆匆地入了栖凤殿眉,没瞧见太医在这番话落下后,又欲言又止的神情。

殿内扑鼻而来的是熏香味,腻人得很,江樱南从不爱燃这种玩意儿,使得东宫那会儿时,阖宫都不曾燃过一柱香。

可现在,却不得不燃,因为要压下那股子血腥味。

他登时就是觉得揪心地疼,江樱南何时受过这种罪这种苦?

在看到床榻上脸色比纸还要白几分的江樱南时,他险些快要站不稳脚跟了,她看起来哪里像是太医说的那样没事了?没瞧见她连唇色都泛着白吗?

他一怒,栖凤殿的宫人们便抽泣着声跪下来,他能清楚地察觉到,她们却不是像殿外的那些人一般害怕他降罪,而是……真的在忧心她们的主子。

“季琮……”

躺在床上的江樱南这般喊他,她似乎是醒了,又似乎还在沉睡中梦魇,就是一个劲儿地唤着他的名字。

像十六岁时,他们刚成亲那会一样,他出去办差,而她悄悄想要出府,翻在墙头上她瞧见了高头马上的他。

当时她也是这般喊他。

她喊:“季琮,我想吃栗子糕!”

那时的他笑得恣意,若非远处接他的官员即将来了,他恨不得赶马过去接住她:“江樱南,你下来!回去我便给你带栗子糕!”

只是那时的她,鲜活而有生机。

眼下的她,却苍白枯槁。

待她真的醒来,还要面临丧子之痛,说不残忍自然是假的。

他屏退了栖凤殿的宫人,两人独处一室内,他细细描摹眼前人的面容时,他才瞧清楚她似乎又瘦了许多。

怀着身子竟还令她的面容都瘦脱了相,他执起她的手,她的手纤细如只有一根细骨,青筋分明,指尖还泛着不正常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