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永嘉公主提及德贵妃,乾元帝一下便想到了今日刚得知的喜讯,他面色不由地稍霁。
如今他已年逾四十,虽仍是壮年,宫中妃嫔们诞下的子嗣却并不多,除却早些年有几名位分低的妃嫔生了几位公主外,皇子却是再没有的。
想到他子嗣单薄时,乾元帝曾有一度分外心疼江皇后未曾顺利生下的那孩子,他已然成了型,太医都道是皇子,可惜却未能来到这人世间走一遭。
每每回想此事,乾元帝甚至觉得这是不是上天降下给他的惩罚,罚他背叛当初许与江樱南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誓言后,终究要膝下孤寡,巍巍江山竟没个可指望的后继者。
但好在。
而今德贵妃怀孕了,若她诞下的是男婴,这一胎……无疑给了乾元帝莫大的希望。
“若你能叫朕省些心,朕定能欢颜顺遂。”看着下面眼下倒是跪得安安分分的永嘉公主,乾元帝心下微微一叹,终是道:“起身罢。”
永嘉公主却不肯起来,这不过片刻间,她便声音含了泪音:“都是儿臣的错,还得父皇每日为国事操劳,又要劳神儿臣之事。但永嘉那日当真不知内情,那领路的婆子和侍卫们也罚了却都只道无辜……”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听得乾元帝皱起了眉心,到底是自己一手宠大的孩子,这般地哭,他心里头多少也不是滋味。
“好了好了。”
乾元帝亲自起身,前去将人扶了起来:“都过去这般地久了,朕早已不气了。”
看着永嘉公主一抽一抽地擦拭着自己面颊上的眼泪,乾元帝顿了顿再道:“只是你同驸马之事,即便是误打误撞,到底还是极为不妥。那时,御史台连参了你几道折子你可知?”
“都是永嘉的错……”
眼下,永嘉公主除了哭着声儿认下错,倒也没有旁的话可以说了。
这件事本就是她和陶钦平私底下达成的协议,一出看似无心的轿子互换,实则是她和母妃谋划了数日的结果。
那日,本该她成为瞩目的状元郎夫人,而嫁给陶钦平的宁簌则将会被抬入宣平公府之前,便被她安插的人“无意”中发现新娘子的不对。
而彼时,她已然和陶钦平洞房花烛夜了,情势已然无法再把新娘子换回来,宁簌这等子地位卑下的商女,不是抬做江蕴的妾室,就是不愿入这宣平公府的门而自此名声扫地。
可惜可恨!
这般妙极的计划,却败在宁簌那贱人的一个丫鬟的手里!
回想到这些,永嘉公主仍旧忍不住地想要咬牙切齿,只是这些事情,都是不该被她的父皇所知晓的。
在所有的外人眼里,她不过也只是这换嫁风波中的无辜受害者罢了,又有谁会想得到这一切都是她苦心孤诣的结果呢?
乾元帝不知永嘉公主心中所想,他还在继续道:“如今都成定局倒也罢了,只是,朕瞧着你那驸马却并不是个好的。”
“驸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