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细水离开了,那青年人这才躬着身子将一纸信笺奉上前来,他轻声道:“王爷,是宫中传来的密信。”
待南阳王将信笺接过去后,青年人不免又有些忧心地瞥了眼那重新紧阖的书房房门,他迟疑着开口道:“王爷,方才细水姑娘可是听见了……”
“方禁。”
不紧不慢地看着那密信的南阳王,听了青年人这话,他忽地抬了些许的声调道:“细娘已有一个月的身孕了。”
这话的警告意味何其明显。
听得方禁后背登时就是冒了一片冷汗,他慌慌忙忙地就跪了下去,以首叩地,高声道:“请王爷降罪——”
那细水姑娘是王爷一个多月前,从疆南途径江南水镇时带回来的,那姑娘比之京都的女子,光看身段和容貌都要柔美许多,是以将她带回来后,王爷便将她的名字唤作了细水。
柔媚似水,细细洋洋。
这段时间王爷爱极了这细水姑娘,自从入了京都后便日日夜夜都唤人前来伺候。
一个月的身孕,那必然就是王爷的孩子了……但他方才却暗示王爷要处置恐听去了他们秘密的细水姑娘……
南阳王看完了手中的密信,他神色未变,将信纸递送到了烛火边,看着火舌将信纸瞬间舔舐成了灰烬,他这才看向跪在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的方禁。
“行了。”
南阳王淡声将人唤起来。
他这王府中确实已经有许多年未曾添过喜丁了。
只不过,他膝下的子嗣,自始至终只能有临冬这一个。
心里头的这些念头,南阳王自然是不能叫底下的人瞧出什么来,待方禁诚惶诚恐地起了身,他这才面色淡然地问道:“宣平公世子可是今日要登门?”
听南阳王提及了旁的事儿,似乎并不再追究他方才的冒事断言,方禁忙不迭地答道:“回王爷,半月前宣平公世子便递了门帖来,说是要来看望您,算算时日……确实是今日不会错。”
“呵。”
南阳王一声轻嗤溢出了唇边,他那双在外人面前永远是逊卑淡然的眸子里,此时满是凉凉的冷意:“本王回京都这般长的时日了,宣平公的儿子却才来看望。”
若是他是季家人,是正儿八经的皇室中人,他江蕴哪还会如此怠慢?
“王爷,这江蕴世子好歹也是皇后的亲侄,如今陛下又倚重江氏一族,还望王爷一如从前那般忍性静心……”
清楚地知晓南阳王心中的隐怨,方禁还是未能够忍住,他斟酌着言辞提醒着南阳王道。
可他这话一落,南阳王便声带恨意:“忍耐?”
“本王十数年如一日地忍耐着,哪怕那登基的季裰是个平庸的草包!本王分明也贵为一地之主,却不得不臣服于他!眼睁睁地看着他高坐首位好不恣意快活不说,还要受他调往疆南之地的折磨!”
说道起这些桩桩件件的陈年旧事,南阳王便字字句句都是如泣血的恨意难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