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他是猜对了。

“世子还请稍许体谅陛下片刻，前些日子太医来为陛下诊脉，说陛下心脾渐衰，已有了年老之病态……”

说起这番话时，拂生公公难免有些泪湿了眼眶，他是自乾元帝身处东宫时，便追随在人身侧了的，如今算算已然有了二十多载。

拂生公公同乾元帝的感情自然非同寻常了，眼下得知乾元帝的病情，他焉能不伤心至此？

“太医可有说如何能够治愈……或是缓解？”

听了拂生公公这话的江蕴，他只骤然间觉得自己喉头有些发涩，顿了顿，才道完这一句话。

体脏衰弱之人，向来都是距离死亡不远了，尤其是乾元帝这种还未至衰老年纪的人。

虽然江蕴因着乾元帝对姑母所做的那些，记恨了乾元帝多年，但乾元帝到底是他的姑父，这么些年来可谓也是视他如己出，繁多杂事上可称得上用心之至。

恨是有的，可若是说要让乾元帝去死，江蕴是决计没有这般的心思的。

闻言的拂生公公只摇头不语。

瞧着他这模样，江蕴心下了然，但眼下，并非是议论此事的时候。

一国的帝王患了疾病，这种事儿是决计不能够宣扬出去的，更何况，还是在眼下北垣城联合南阳王有意谋反的这种时刻里，乾元帝一旦出什么事的消息散播开来，便即刻会助长那些歹人蠢蠢欲动的心思。

只怕会再无安生的日子了。

思绪辗转作罢，江蕴当即便敛了心神，面色已然恢复自如地冲着拂生公公道：“走罢。”

拂生公公瞧着他面色无波无澜的模样，他自然是知晓江蕴这平静如水之下的心情难受，不过是强撑着，不叫旁人看出自己的内里真实情绪罢了。

应了一声，拂生公公忙跟着了上去。

……

华盖殿内，一片寂静。

拂生公公推开殿门，江蕴踏进去时，里头静得有些吓人。

只是或许是太过安静得无声无息了，江蕴心下不由有一瞬的紧张，顿了一刹那，他脚下的步子不由迅速地往殿内而去。

拂生公公眼见着他急急的步伐，忽地他也想到了什么，心头“咯噔”一下响，未曾多想，拂生公公也连忙快步跟上了前去。

“陛下……？”

这才迈开了腿，走了几步的路，拂生公公便只见前头的男子步伐陡然停滞，唤的这么一声时，他的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颤抖。

拂生公公胸膛间那颗心跳动得极快，意识到了什么后，他猛地上前几步。

只见，高坐台上的帝王微仰在那金龙盘旋的金椅上，双目微阖，一动也不动的模样，俨然……

未等拂生公公反应过来，便见江蕴已经疾步上前，他搀扶住了失去意识的乾元帝，又冲着拂生公公低吼着：“快！去请太医来！”

“是……是！”

拂生公公这才猛然回过神来，他带着惊魂未定的情绪，跌跌撞撞地往殿外直直奔去。

陛下若是出了什么事，这偌大个江山可由谁来接掌？不……陛下可万万不能有事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