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陛下好生休憩着,莫要再想旁的事了。”
瞧着江蕴那明显较之从前软化了不少的态度,乾元帝胸膛间自然是升腾起不可言说的欣慰和喜悦,此时江蕴说什么,他自都无不应:“好、好……朕躺下便是。”
适时,拂生公公将药碗端上前来,他叮嘱江蕴道:“世子,这药得让陛下尽快服下……”
江蕴应了一声,他接过碗来,拂生公公瞧着两人总算恢复了些许江蕴年幼时的相处模样,他心头宽慰地悄声退了下去。
有江蕴在,乾元帝服药自然是没有费多大的工夫,半躺在榻上,喝过了药的帝王却仍旧掩饰不住他面上的病态。
只是,乾元帝看着捧着药碗的江蕴,却有些陷入了久远之前的回忆一般。
“方才……朕做了个梦。梦里……”
乾元帝说着顿了顿,再道:“梦里你姑母还同十八岁的小姑娘似的,你约摸是不曾知晓的……江樱南年少之时可谓顽劣,便是同孤成了婚,她还那般小孩气地爬上墙头来看我可曾骑马走远了去……”
说着说着,乾元帝眼里的恍惚意味明显,许是陷入了那场属于旧时的梦境中,他言语间竟都有了些颠三倒四。
看得听得江蕴自然跟着微拧了眉心,他放下已经空了的药碗,为这个怀念起旧时的帝王掖了掖被褥。
喉头滚了滚,江蕴道:“陛下莫要多想了,姑母早已与您分离多年,破镜难以重圆,您不若还是朝前看罢。”
“阿蕴!”
似是被他的这一番话,如醍醐灌顶般地点拨了,乾元帝喊了江蕴一声,他眼里的情绪复杂,忽地问道:“你可是在怨朕?”
“江樱南恨我,如今连你也不肯好好同我想处,朕……当真要做那般个孤家寡人了……”
不等江蕴回答些什么,乾元帝便已喃喃自语开来。
不知怎么的,见乾元帝提起江皇后恨他之事,江蕴便想到了自己年幼时,亲眼目睹着姑母的受尽委屈,最后心如死灰地在这深宫孤僻一隅。
江蕴猛然站了起身来,他的言语间又恢复了先前的冷淡:“陛下糊涂了,您只是失去了皇后娘娘而已,您还有膝下双全的儿女,还有您的宠妾,又怎会是孤家寡人?”
江蕴这番话,令乾元帝面色又白了两分,他挣扎着坐起身来,瞧着眼前男子面上的淡漠,乾元帝只觉得心头梗塞得一痛,令他一时之间说不出什么话来。
“您好生休息,臣便先退下了。”
说着,江蕴冷着一张脸径直往殿外而去,头也不曾回。
“阿蕴、阿蕴……”
乾元帝在他身后急急喊着,却也没换来对方的一眼回头。
听得殿内动静的拂生公公,本欲推门来看,却见殿门已然从里头被人打开了来,出来的男子脸色可谓冰凉,能够令人料想得到,方才在殿内两人俨然是聊得不够愉快。
“世子……”拂生公公踌躇着要拦下人来,却被江蕴抬手挡了回去,他冷淡地嘱咐道:“还望公公好生照顾着陛下,龙体有损之事,切勿透露外人知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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