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烟蹙眉张了张口，姜氏提前出声道：“今日妹妹辛苦了，快过来坐，侯爷刚差人传话说迟些回府。”

“咱们正说万寿节贺礼的事儿。”姚映雪再次抢在柳如烟前面。

栗夏落座，却不急于说话，低头看着茶碗里一圈一圈的涟漪。

柳如烟翘起红唇，笑着问道：“妹妹可有好主意？”

栗夏也不拿正眼瞧她，随即转向姜氏，“府里还得夫人拿主意，咱们没那般见识。”

“李嬷嬷，把三幅样图给黎夫人瞧瞧。”姜氏眉眼带笑，对她的回答比较满意。

栗夏心说姜氏已有定论，柳如烟还来问，果然又在给她挖坑。

看来姜氏这回打算呈送绣品，三幅图样都是寓意长寿吉祥的，“千里江山”、“松鹤延年”和“百子迎福”。

“夫人孝思不匮，吾辈自愧弗如。”栗夏搜刮出半辈子积累的所有成语，“三幅图寓意上佳，奴婢实在难以取舍。”

姜氏摆摆手，“不知其他姐妹可有主意？”

众人当然推说没有。

姜氏笑道：“姐妹们莫要客套，既然侯爷吩咐让咱们一起想，吾也不能独自决断。这样吧，咱们把想法写在纸上，哪幅图选得多便定哪个，如何？”

“好，好。”骆玲儿立马回应。

“那便听夫人的。”姚映雪道。

“夫人说怎样就怎样。”不知为何，柳如烟今天懒洋洋的，反应总是慢人一拍。

随之去到书房，四宝早已备齐，栗夏还没落笔，便有小厮在屋外道：“夫人，侯爷车马快到门口了。”

“知道了。”姜氏道，“姐妹们，吾先更衣去迎，你们想着吧。”

“这有何难？”柳如烟冷笑，匆匆写上几笔，提步跟了上去，骆玲儿胆小，不敢耽误太久，也很快交上“答卷”。

暖阁里瞬间只剩下栗夏和姚映雪，两人写得认真，四围安静得出奇。

“妹妹新入门，不急着见侯爷吗？”姚映雪语调温柔，

“姚姐姐这字真漂亮，”栗夏赞道，“可否教教妹妹？”

作为一个现代人，栗夏的毛笔字连自己都不忍直视。

姚映雪掩口，“妹妹想学，侯爷能把满京城的先生都给你找来。”

栗夏缓缓搁下毛笔，定睛而望，“享誉大祁的林圣会来吗？”

霎时间，姚映雪眸底射出烈芒，杀机与戾气交错盘桓，终是收于她的一抹微笑之中，“只要侯爷出面，谁人能够拒绝呢。”

“主儿，侯爷马上进院子了。”听雪在门口催促。

二人目光相接，忽然相对一笑，在各自丫头的跟随下出了门。

晚宴时，赵泽最终敲定寿礼绣图为“松鹤延年”。

中规中矩，不偏不倚。

回到荷香小筑，已是亥时。

听雪忙着给烘屋、熏被，栗夏闲闲地给自己斟了杯茶。

“主儿，这个时辰喝茶伤身。”听雪在旁劝道，“累了一天，就寝吧。”

“不急，”栗夏小啜一口，“还有客人。”

“主儿，谁会这么晚来？”听雪奇道，话音未落，便听外头有人报信。

“主儿，姚夫人来了。”守夜仆从禀报。

“姚夫人？”听雪更加讶异，“她可是日落不出门的主儿……”

栗夏却像早就知道一般，站起身，自顾自走到门口迎接。

楼梯很快响起脚步声。

“你们都下去吧，吾跟姐姐说说话，不要让人进来。”栗夏遣散仆从。

栗夏把姚映雪让到里间，亲手奉茶，坐于她对面蒲团，开口道：“姚姐姐深夜造访，所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