协理王府典仪之事,相当于主母之权,若放在其他人那里肯定高高兴兴地领命,可对于栗夏来讲,心中骤然浮起一千个拒绝的理由,脸上一丝高兴的意思也没有。
淑贵妃正因为她的木讷反应满脸不悦,赵泽先于一步上前拉住栗夏,二人一同跪倒在淑妃面前。
“母妃莫怪,小门小户没见过世面,她这是高兴得紧,一时不知道如何回话了。”赵泽说着,捏了捏栗夏的手心。
栗夏暗自深呼吸,终是点头道“谢母妃抬举。”
淑妃垂眸看着她,沉声道“你上辈子积了福,能嫁到王府历来,趁此机会多学些皇家规矩,别辜负王爷对你一片宠爱。”
与赵泽一起从翊坤宫出来,栗夏感觉心头如同压了一块巨石,十分堵得慌。
赵泽却阴魂不散般,一直将她送到飞羽阁的门前。
“告辞。”栗夏没过脑子,出口便是一句,转身之际,却被赵泽一把拉住。
“孤以为母妃不会允准。”他仿佛松了口气。
“是啊,她为啥轻易就同意了呢。”栗夏糟心地想。
“这两天好好歇着,往后有你忙的。”赵泽一双桃花眼定定地看着她,沉沉眸底透出读不懂的情愫。
月朗星稀,难得的好天气,
发生那么多事,栗夏心情烦闷,细细摩挲的袖中的扳指,好像在和赵沛倾谈。
走进院中,听雪快步迎了出来。
“主儿回来啦?”她道,“可用过晚膳?”
栗夏这才想起还没吃晚饭,脱力地摇头。
“点心刚热好。”听雪拥着她往楼上走,“奴婢还愁呢,再热可就不好吃了。”
想到有好吃的,栗夏的心情明朗了些,还是听雪懂她,不但留着鹅油卷儿,还新添了莲叶粳米粥和水晶虾饺。
“听说登基大典定在十一月初七?”听雪问。
“你可真灵通。”栗夏笑道,“头先刚听贵妃娘娘说起。”
“主儿啊,”听雪在旁凑趣,接过栗夏递来的虾饺。
“没旁人,坐下说。”栗夏将她拉到榻上,一起歪着。
“您说登基大典是不是特别热闹?”听雪问。
虽然没亲眼见过,但不少影视剧也有所体现,新皇登基可以说是最隆重的典礼,各地藩王、封疆大吏、各国使节街市将汇聚颖都,共襄盛事。
赵沛手握兵权,能回京一趟必得理由充分,堵住幽幽之口。
栗夏想着,不经意间露出会心的微笑,他果真是要回来了。
距离登基大典还有一个多月,接下来的日子,栗夏的生活果然忙碌许多,除了照看身体日益沉重的姜蕙,关于登基大典的许多准备事宜,也需要帮着淑贵妃裁度。
自那天赵泽出现了一次,此后便如人间蒸发一般,再也不见了踪影。
中秋过后的某一日,栗夏从翊坤宫回来已是深夜,方来到飞羽阁门前,忽有条黑影从山石后面闪了出来。
“谁?!”栗夏警觉,
对方站在那里,既不说话也不动弹。
栗夏小心翼翼地靠近,“谁?”
直到走得很近,才在黑暗中传出很小的一声,“黎姐姐,是我。”
“玲儿?”栗夏疑惑道,
一道瘦削的人影从假山的缝隙里慢慢走了出来,果然是骆玲儿。
“真的是你?”栗夏道,“为何这么晚出来,可是受了委屈?”
骆玲儿换下僧服,穿着一身宫女的衣服,身披黑色斗篷,戴着黑色的风帽。
“我是……”她刚要开口,却剧烈地咳嗽起来。
“玲儿,为何咳得如此厉害,可曾看过太医?”栗夏关心地问。
“佛门清净地,哪会有太医给瞧,”骆玲儿自嘲地笑笑,“偶感风寒而已,没有大碍。”
“那便好,”栗夏迟疑道,“深夜到访,有事找我?”
骆玲儿仰起头,一双眼睛终于有了一些神采,摇头道“没……就是想看看你们。”
“我,们?”栗夏蹙了蹙眉,恍然道“哦,刚从翊坤宫过来,是不是去看王妃了?”
骆玲儿缓缓点了点头,“王妃待我如妹妹一般,许久不见,有些想念,但是……”她望向栗夏,“我更想见姐姐。”
“外头冷,进屋说吧。”栗夏道,拉起她手便往院子里走。
身后之人却并没配合她的动作,沁凉的手指在手心稍稍用力,便挣脱了她的手掌。
“姐姐,”骆玲儿的声音被夜风吹得缥缈虚无,“天色不早,我该回去了。”
不得栗夏回答,她已经转过身去,一瞬间的工夫,便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栗夏呆呆看着她走的方向很久,直到听雪跑过来,为她披上氅衣,“主儿,看什么呢?”
栗夏沉吟片刻,“没什么。”
斗转星移,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新皇登基大典在即,王妃身子越来越沉重,眼看华荫王世子便要出世。
栗夏最近越来越忙了,在现世的时候,每到季末、年末最忙的时候,都不像如今这般多的杂事需要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