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3(1 / 1)

潇江录 心悦君熙 1050 字 2022-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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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荷给顾羲凰换好了男装,又用领巾在脖颈处掩饰,以免有人发现她没有喉结。深青色的长袍在她身上很是合身,胸前已经刻意用绸缎裹了两道,看起来与男子无异。黑色的腰封上用鎏金打造的花纹略显富贵,两侧各悬着玉佩与香囊。她未着胭脂,皮肤白皙透亮,一双手细细长长,手中还握着一把折扇。远远看去倒是与一般的少年郎没什么区别,离得近了才会发现她的睫毛纤长,眼睛水灵灵的。

“姑娘若是一定要说话切记压低了嗓音再开口,可不要被人识破了。”

顾羲凰试着咳嗽了两声,压低声线,说道,“这样可以么?”

“听着倒没什么破绽,只是歌舞坊那地方鱼龙混杂的,我不能陪在姑娘身边,姑娘一定要一直待在王爷身边才好。”

“素荷,你放心,我只是想去见识一下,不会离开王爷身边的。”

马车上,白衡英已经换好了一身紫色常服,因车马劳顿刚从碧州回京又进宫了半日,此刻已经有些疲惫地靠在马车内的矮桌上小憩。顾羲凰坐在他身边很是安静,手指掰着折扇的边缘,想着素荷今天给她讲过的宗辛的事。

“你突然想去歌舞坊,可是素荷与你讲了什么?”

白衡英突然开口,吓得顾羲凰一惊,她原本想掩饰一番,但转念想到此刻已经是去歌舞坊的路上,掩饰与否都没什么必要。

“就是说了些少虚君的往事。”

“那丫头倒是越来越多嘴了。”白衡英说着直起了身子,“所以你想去歌舞坊劝劝少虚?”

“若能劝,王爷这么多年应该劝过很多次吧,少虚君却并未改变。想来劝也是无用的,这是个心结。却不知道王爷今日为何要去歌舞坊找少虚君?”

“我刚从宫中回来,从父皇和母妃那里得到了一些消息。少虚他……可能要被赐婚了。我得赶在姨母来之前劝劝他,否则到时王府里只怕又是鸡犬不宁。”

“赐婚……”顾羲凰念着这两个字,不免多看了白衡英两眼。宗辛会被赐婚,终有一日白衡英也会有被赐婚,这是皇亲国戚逃不掉的命运。即便是男子,也无法决定自己的终身大事。“却不知道陛下要给少虚君赐婚的,是哪家的女儿?”

“此事尚未定论,昭熙你这样问,可是想到了什么?”

“少虚君自幼就与王爷亲近,母亲又是贵妃娘娘的亲姐,若陛下心中对王爷偏爱,应该会促成一桩对王爷极有利的婚事。毕竟襄王在上次的事上已经彻底失了圣心,与储位无缘。余下的几人中,蔺王不涉党政,太子与惠王一母同胞。想要王爷你的地位能与太子相抗衡,所能做也就只有抬高你在朝中的势力。少虚君的这门亲事,怕是躲不掉了,就连王爷你……”顾羲凰看着白衡英,将后半句话咽进了肚子里。

月自东升,西市乐祥坊。

在巷口就已经能听得到坊内各类乐器的动人旋律,还有歌姬娓娓动听的嗓音。因不知道宗辛到底在哪间歌舞坊,白衡英带着顾羲凰还有四个随身的侍卫只能在街巷的尽头下车,一家家地寻过去。

乐祥坊内鱼龙混杂,有茶楼酒馆,也有秦楼楚馆,有歌舞坊,也有清音坊。各式各样地招牌立在楼阁前,看得人眼花缭乱。白衡英久住京城,跟随宗辛也来过几次,每次都是匆匆而来匆匆而去,不曾仔细记过地方。他原本长得俊俏,相貌堂堂,穿着气质一看就非富即贵。那些坊中的姑娘都是火眼金睛,即便是在二楼远远地看到他也要高声招呼他一番。惹得白衡英一张脸红白相间。

更何况,他身边还站着一个唇红齿白惹人遐想的顾羲凰。因她一个女子,原本就身材娇小。即便一身男装站在白衡英的身边,其他坊中的小倌见了她也要多看两眼,以为是个柔弱的风流公子,不免在言语上挑逗一番。

白衡英只能着意护着顾羲凰,几人一家一家地寻着宗辛的身影,终于在最热闹的一家歌舞坊里,看到了半醉不醒的宗辛。他面前的圆桌上堆满了珍馐美味,但看着一口未动,反倒是手边的酒壶垒了三四个倒在一起。他手中紧紧抓着酒杯,即便半个身子都倚靠在桌子上,也不曾松开。

歌舞坊的人见几人非富则贵,必定是相熟的,也没有上前询问。白衡英僵着脸跟顾羲凰落了座,抬手就抽走了宗辛手中的酒杯,将杯中酒泼了他一脸。

宗辛应激一醒,正准备破口大骂,眼睛一晃看清了面前的人。

“王……”宗辛朦胧间想起自己身处的地方,哑声改口道,“公子……”

“什么王公子,我是安公子。”白衡英将酒杯往他怀中一抛,问道,“少虚,你酒可醒了?”

宗辛侧着头往桌子上一靠,余光扫了白衡英旁边的人一眼,“公子来找我,可是府中出了大事?”紧接着他灵光一闪,坐了起来,“公子你旁边的这个人怎么看起来这么像……昭熙君!”

宗辛瞪着眼睛看着女扮男装的顾羲凰,一脸的不可置信,似乎连酒都醒了不少。

“公子你疯了么?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自然知道。这里是西市最热闹的歌舞坊,是达官显贵们最喜欢来的销金窟。”

宗辛被白衡英这番态度惹得有些恼火,压低声音道,“你既然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还要带着昭熙君女扮男装而来?若是瞧见什么不该看到的,岂不是……”

“能有什么不该看到的?”白衡英认真地看向他,“少虚怕是已经忘了,这里是歌舞坊并不是妓馆。这里的歌舞妓卖艺不卖身,不是委身于人被迫卖笑的娼妓。”

宗辛听到这话脑中轰然一片。他骤然起身,身子晃了又晃才踉跄地站直。他的拳头握了又握,全身的血液随着愤怒一同冲进大脑。他抬手指着白衡英,因为醉酒不能利索地表达出自己想说的话,只是愤恨且咬牙切齿地对着白衡英。紧接着他扑向桌面,一把扯下桌布,满桌珍馐美味跌落在地,碗盏俱碎。他推搡着将圆桌掀翻,三步并做两步逃出了歌舞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