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看着袁相柳一身锦衣华服,与苏潇走在一起,似是挺亲密的样子,但也不敢随便开口叫人,怕误会了,叫错惹主家生气。</p>
苏潇便给他们介绍了一下,“这是你们的主君,以后见到他就和见到我一样。”</p>
她还是没好意思用“夫君”二字介绍,总觉得有些怪不好意思。</p>
“主君,夫人。”难民们伶俐地改了称呼。</p>
既然两人是一家子,那么都是称男人为主君,妻子叫夫人,这是大盛朝几百年延续下来的传统称谓。</p>
苏潇点点头算是回应,然后指派了几个人,进去搬了两张桌子出来。</p>
唐密心领神会,把带来的纸笔铺开到桌子上,和章大夫一人占了一张桌,摆开了架势。</p>
苏潇让难民们依次排开成两队。</p>
难民们不明所以,但都很听话地照作。</p>
昨天晚上他们被带回来之后,便合力做了一锅大锅饭。</p>
苏潇之前囤粮的时候顺便收了许多干菜,自然不是她和袁相柳吃,而是早就为收拢难民打算好的。</p>
干菜泡开之后切碎了,能膨胀三倍之多,和玉米糊糊一起煮,虽说不算好吃,但对难民们来说,能吃饱就已经是无上恩赐。</p>
他们好久都没吃过这么饱的一顿饭,今日精神面貌都好了许多,这会儿对苏潇自然言听计从,他们都再也不想忍受饿肚子的滋味,如果乖乖听话就能换来顿顿饱饭,他们都是愿意的。</p>
“昨日时间匆忙,初步挑选了大家,但还没来得及深入了解。”</p>
“我选人,除了看重能力,人品也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今日时间空余,正好充分了解一下大家的背景和经历。”</p>
“从第一排开始,把自己一路逃荒来的经历,无论好坏都说一遍,由章大夫和唐密记录在纸上,我之后会让人一一查证,若是有人敢说谎的,有品行不端的,我会直接把人清出去!”</p>
苏潇扬声说道,一改之前的和善,变得严肃且严厉。</p>
“大家都想好了再说。”</p>
“第一排的上前,开始说吧。”</p>
没想到还有这层考验,众人都是愣了愣,不禁面面相觑。</p>
直到唐密高声叫第一排的人上前,前头的两个汉子才反应过来,脸色都是一变,步伐缓慢且迟疑。</p>
这两人,便是之前被章大夫点名的那两个丧心病狂的人。</p>
他们原本以为是有什么好事儿,习惯性地挤到了前头,别的难民知道他们不好惹,也没有和他们争。</p>
却不曾想是这种事儿,两人都做过许多恶事,这一路逃荒,也欺辱过许多人,这种经历若是说出来,哪个主家都不会肯要他们。</p>
两人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涌起了一样的念头。</p>
说真话是肯定不行的,那么就随便编一些好了。</p>
“我是青阳府桃花村人,家中田地绝收,又遭北夷蛮子劫掠,这才逃荒过来……”</p>
“这一路也没什么特别的,就是挖些野草野菜吃一吃,颠沛流离,如今得主家看中,以后定会好好效力!”</p>
两人抛妻弃子都毫无心理压力,说谎更是连草稿都不用打,相当的从善如流,态度那叫一个诚恳。</p>
唐密手持着笔,却没有急着在纸上落字,而是盯着他们看。</p>
其他难民听了他们的讲述,表情都颇为微妙,还有几个人小声在窃窃私语。</p>
苏潇清了清嗓子,开口道,“忘了和大家说,我这儿还有一个规矩。”</p>
“既然大家都是一路逃难过来的,想必相互之间也有所了解,与其由我派人到处查证,耗费时间精力,倒不如大家互相检举。”</p>
苏潇往前两步,站到两个汉子中间。</p>
“这两人刚才已经说了逃荒以来的经历,是否不尽不实,我想大家心中都有数。”</p>
“现在我给大家这个机会检举,所有了解他们的人,都可以畅所欲言,说出最多最真实的话的人,我赏十文钱!”</p>
这些难民虽然对两个汉子颇有微词,有些还被他们欺负过,怨恨着他们。</p>
但大家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也不敢随意乱说,怕事后遭到报复,都不敢检举,也不想招惹是非。</p>
在苏潇之前说检举的时候,众人都在往后退。</p>
直到十文钱的奖赏了出,所有人都炸了锅,原本躲在后面的难民都往前来,跃跃欲试。</p>
那两个处在风口浪尖上的汉子脸色顿时黑如锅底,颇有些怨念的看着苏潇,极力掩饰着怒意。</p>
“夫人既然招揽了我们过来,何故还要多加为难?这条件未免太过苛刻了些!我们一路逃荒,吃了上顿没下顿,便是做些偷摸小事儿,只为了吃口饭,难道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事么?”</p>
黑脸汉子率先开口道。</p>
他知道这些难民为了钱,大有可能会供出他们的事,便先发制人,质疑苏潇的行为。</p>
这些难民可不都是清白的,为了一口饭吃,这一路上有人坑蒙拐骗,也有人偷鸡摸狗,真要开了这样的先河,也有好几个人都得被一起揪出来。</p>
另一个长脸汉子听他这么说,连忙接话,“如果夫人不想用这么多人,大可直说,不必设置这些条条框框,故意为难我们。”</p>
“如果你觉得这是为难,大可直接出去,门在那里,没人会拦着你。”袁相柳走过来,站到苏潇身边,不带情绪地看着那个长脸汉子。</p>
长脸汉子被噎了一下,更加不愤,偏偏又无话反驳。</p>
苏潇一笑,道,“人在死亡的威胁之下,做出一些稍微不道德的事情,确实情有可原。我也不是全都不能理解。”</p>
“只不过有些人值得原谅,有些人却不值得,是否能够原谅,不是我一人评判,个人心中都有杆秤,但这所有的前提都是坦诚相对。”</p>
“我只是让大家坦白过去,还没说所有做坏事的人都会被赶走,你们两个一直遮遮掩掩,难道是知道自己干的事情,为所有人所不能容吗?”</p>
她直视着那两个汉子,有些嘲讽,“当然,如果你们觉得自己做的恶事是所有人都不能容的,那么也可以不必多废话,直接滚出去。”</p>
“你!”黑脸汉子咬牙切齿,既不敢说,又不想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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