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郑国公府，家宴已经开始了。</p>

杜恭孝自秦洛杉昨夜与他说的那些话后，彻夜未眠，心神不宁，眼下也泛着淡淡的淤青。</p>

而这一切都被杜方言收入眼底，他眸色渐深，抿了口茶。</p>

接着笑盈盈冲杜恭孝开口：“二郎，听说你前些日子造访秦府，怎得不和我说一声，从来都只有父亲不要儿子，难道还有做儿子的生父亲的气吗？”</p>

杜恭孝眼角吊起来，起身从善如流回答：“父亲，儿子是怕您看了我心烦，与洛杉的婚礼就定在下月，正想着将婚礼流程给您商讨，还请父亲过目婚礼流程。”</p>

杜方言随手接过那个小册子，随意看了两眼：“一切按流程办吧，我看你们蛮般配的。”</p>

王姨娘：“恭孝是我看着长大的，这要娶妻了，我可得表示表示。”</p>

她于是拿上一盒子：“打开看看。”</p>

杜恭孝瞧了眼王氏，微笑道谢后打开。</p>

里面是一对白玉镯子，好像流动的月光被禁锢在其中。</p>

而纹样是青鸟。</p>

杜恭孝抬头，看到王氏在用一种探究犀利的目光看着。</p>

杜恭孝心中大震，连耳朵都开始鸣叫起来。</p>

所有人的脸忽闪忽灭，像是地狱里的恶鬼，半笑不笑，而自己是他们的猎物，被围在正中间，瞧着一举一动。</p>

王氏刻意送这纹路的镯子，是为了试探他？</p>

“恭孝，怎么额上冒出虚汗，你想到什么了？”</p>

杜方言身子微微前倾，手在桌下没有伸出。</p>

杜恭孝怀疑桌子下有一柄长剑！</p>

试探意味着对方害怕被隐瞒的真相浮出水面。</p>

他们真的在骗自己。</p>

那自己这过去的二十年又算什么？</p>

笑话吗？</p>

“父亲，”杜恭孝对着杜方言怀疑的眼神起身，黯然道，“王姨娘送我的镯子甚好，尤其是上面的纹路分外眼熟，好像与母亲留给我的玉佩相似，我这才有些难过。”</p>

“我想到父亲如今位极人臣，母亲却无法一同共享这殊荣，叫我不禁潸然泪下。”</p>

杜恭孝说着，以手掩面，凄凄哭了起来。</p>

“二郎，莫要悲泣，既然今天是好日子，我相信你的姨娘也不会介意，不如把你母亲的画像摆出来，我们一同共乐。”</p>

“是啊轲儿，今年你弟弟也入仕，你们兄弟两个在朝堂上也要多加提醒，彼此搀扶。”</p>

王姨娘一副大度无私模样。</p>

“来人，把主母画像摆出来。”</p>

杜方言大声。</p>

杜恭孝原本在默默吃菜，酝酿着悲伤情绪。</p>

可他心里似万里冰封的荒原，只剩颓芜。</p>

他知道，那个女人不是他的娘。</p>

而他真正的娘亲，自己却不能相认。</p>

银器金杯闪出的光芒掩饰住他眸子里的恨意。</p>

直到那巨大画像被摆出来，杜恭孝抬眼一看，愣住了。</p>

画像上的女子衣着素雅，面容柔和，但眉目深远，像在张望什么似的。</p>

一看就叫人倍感亲切。</p>

这不是他从小看到大的画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