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山州府的屋舍与别地不同,两三层的木楼各有特色,姬羲元脚下的高楼更是个中翘楚,站在此地,放眼望去大半个州府尽收眼底。
颤颤巍巍的木梯时不时吱嘎响,夏竹探头去看,原来是中年掌柜慢悠悠地端托盘从楼梯走上来,托盘内是四杯花茶与一碟花饼。掌柜的身材圆润,每一步踩得结实又稳当。掌柜完全站上阁楼,才露出她身后的冬花,冬花从未走过这么高的地方,牵着掌柜的袖子一角,小心翼翼地踏步。
试吃的秋实不在,夏竹拿过一杯花茶喝尽,又擦咔啃了一块饼。
茶用的是菊花,饼则是桂花,咬下酥脆的外壳桂花浆就涌流而出,芳香扑鼻。姬羲元估摸着桂花浆的用料约莫是蜂蜜。时下采摘蜂蜜往往要拿命去赌,蜂蜜价比黄金,
掌柜能随意拿蜂蜜点心来待客,看来这家店的背后来历不小。当然,掌柜不是掌柜也说不定。
姬羲元尝一个就不再吃,喝了半杯菊花茶解腻。
掌柜乐呵呵地看着她们吃用,一副姥姥看孙女的模样,笑得慈祥,“殿下若是有空闲,多来坐坐。拿不出海味,山珍尽管够的。”
姬羲元爬人房子在前,吃人茶点在后,不好意思再厚着脸皮应承,先行抱歉“今日冒昧叨扰,是我的不是。”
“哪里哪里,都是自家人。”掌柜摆摆手,“都是自家山上的东西,自家人吃自家物,不用客气。”
熟悉的自家人理论让姬羲元不由想起尤嬷嬷,试探问“掌柜是尤家人?”
掌柜笑道“我外嫁到柳家啦,也不敢自称尤家人。算起来确实是赵国夫人的孙女,如今掌家的是我姐姐。”
柳娘、柳夫人、柳掌柜……每一个都与老太后有瓜葛,难以相信是巧合啊。
姬羲元点头,“那我便叫你一声柳姨母吧。”
“哎,”柳掌柜高兴的不得了,执意要去楼下再拿一些茶点上来给远道而来的侄女尝尝。
“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的感觉太好,姬羲元走到围栏边眺望云卷云舒,边思考起要不要直接问赵国夫人柳氏的事情。
按理说,赵国夫人对她再好,短短半个月就交心太不谨慎。但不知怎么回事,姬羲元对这边的亲人充满莫名的信任。
呀,姬羲元为自己的想法失笑。宗室里的那群人也不会被她当做亲人,形容尤家人时自觉地用上了。
一阵嘈杂的争论声打断了姬羲元天马行空的思绪,远处三四十个人群情激奋围着小吏大声争吵,声音震天响,隔了快三条街也传入姬羲元的耳朵里。
侧耳听,好像在说打拐?
动作麻利的柳掌柜已经重新走上楼,听见声响叹气道“是城郊的人吧,年初灯节拐子猖獗,听说丢了百来个孩子。”
“当地衙门不管么?”
姬羲元不解,百来个孩子目标庞大,带着孩子走不快,就算能混出城又能跑多远?
“那日买卖彩灯的商家多,联合办了一个灯会,引得孩子们都去看。被拐的小孩子都是塞在灯笼里被带走的。”柳掌柜指着人头攒动的地方,继续说“他们现在争吵的地方就是当时看灯的地方,孩子都是大人的心头肉,放不下也是人之常情。驻军是不能调动的,单单靠州府衙门那点人手是几乎不可能将孩子找回来的。”
剩下的话不用说,姬羲元也明白了。
能想出阴损办法拐卖幼童为生的人出不起大钱制造精美的彩灯,粗制滥造的灯引不来富家童子,再从衣料上筛选过,被拐走的都是平民家的孩子。事不关己,权贵不会将百十个孩子放在心上,一拖二拖拐子跑远了就更难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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