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长乐随队前行，也不回头，只是高高举起手臂，挥了一挥，那是向大小姐告别。</p>
队伍后面的人见魏长乐挥手，都是奇怪。</p>
队伍一路往北，走出三四十里地，已经到了正午。</p>
“钦使大人，卑将送到这里。”魏如松过来道：“分派两人为使团引路。”</p>
焦岩含笑道：“魏总管辛苦了。其实不必劳烦引路，龙骧尉是山阴县令，北上云州，山阴是必经之地，龙骧尉知道怎么走。”</p>
“如此也好。”魏如松望向人群中的魏长乐，犹豫一下，才道：“卑将想和龙骧尉说几句话。”</p>
焦岩点点头。</p>
魏如松催马上前，彘奴率先叫道：“总管......!”</p>
“二.....龙骧尉，借一步说话。”魏如松向魏长乐道。</p>
魏长乐含笑问道：“魏总管是有公事？”</p>
“山高路远......！”</p>
“我不会死！”魏长乐神情淡定，语气却很冰冷。</p>
魏如松一怔，微皱眉头，终究没有再说什么，过去向焦岩和秦渊辞别，领兵回城。</p>
队伍尽力不耽搁，但毕竟是车队，速度不可能太快。</p>
到傍晚时分，在一处小溪边停下宿营。</p>
溪水结冰，只需破冰就可以补充水源。</p>
焦岩和秦渊都是文官，从神都出发，日夜兼程赶到太原，其实已经疲惫不堪。</p>
虽然在太原城内好好歇了一夜，却还是没能缓过来。</p>
而且北方的气候远不能与神都相比，酷冷无比，即使过了年，气温却没有好转。</p>
为加快速度，两名文官也不能乘车，只能骑马，这一天下来，两人都是无精打采，颇为狼狈。</p>
魏长乐心中也清楚，对这两位大人来说，出使塔靼，实在是大大的苦差事，若不是皇帝陛下钦旨，他们是打死也不可能跑到北方来。</p>
众人支起帐篷，搜找了枯木败枝，篝火熊熊。</p>
领队马牧话不多，但做事却利索，分派人手井然有序。</p>
从小溪取水烧开，分发了干粮，还有肉干果脯。</p>
魏长乐主仆三人分到一顶帐篷，有人帮忙支起来，三人也是燃了一处篝火。</p>
虽然是副领队，但队伍中却并无和这位副领队搭话。</p>
两名钦使吃过东西，早早歇下。</p>
“你先睡吧。”魏长乐见老魏古已经显出困倦之色，道：“彘奴，你若困了，也先去睡。”</p>
使团虽然准备了帐篷，但货物太多肯定影响速度，所以帐篷很紧张，除了两名钦使和孟喜儿各有一顶小帐篷外，一顶本来只能睡三个人的帐篷要挤下五个人，两人帐篷也要挤三个人。</p>
这还是除开守夜执勤的十几人。</p>
使团的军士们训练有素，言辞自然不会多，哪怕是吃饭的时候，营地里也是鸦雀无声。</p>
“二爷，我不困。”彘奴道：“我们只是到山阴，你要去云州，路上要好好休息。”</p>
魏长乐微微一笑。</p>
彘奴虽年轻，却懂事的让人怜爱。</p>
“龙骧尉，冬季出使，道路艰难，你确实要好好休息。”身后传来声音，“目前还算顺利，但后面的行程还是说不准的。”</p>
魏长乐回头笑道：“云骑尉！”</p>
来者正是领队马牧。</p>
彘奴很懂事，急忙起身，马牧微点头，一屁股坐下，伸手在火上烤了烤，道：“听说你在的山阴被称为千匪之境，盗寇很猖獗吗？”</p>
老魏古打了个哈欠，也不废话，起身直接钻进帐篷。</p>
彘奴也不好在边上，也跟着进了帐篷。</p>
“匪寇确实不少，不过最大的一股已经被剿灭。”魏长乐笑道：“剩下的都是小股匪寇，不成气候，我也已经张贴招安告示。云骑尉如果担心他们对使团有威胁，大可不必。”</p>
马牧意外道：“剿灭了最大的匪寇？这我还真是不知。听说龙骧尉到山阴时日不久，竟然如此利落。”</p>
“也不是我先找他们。”魏长乐道：“他们找上我，我就只能将他们灭了。”</p>
马牧一怔，魏长乐说的云淡风轻，但马牧却已经感受到这年轻人骨子里的狠劲。</p>
“如此说来，如果不是塔靼进犯，用不了多久，山阴就是一片太平。”马牧含笑道。</p>
魏长乐摇摇头，“山阴地处边陲，没有强大的军队保护他们，他们就永远感受不到太平。如果有朝一日将云州收回来，或许山阴百姓会真的感受到太平盛世！”</p>
马牧闻言，笑容消失，神色凝重，却不禁点头。</p>
“北方果然不是人待的地方。”忽听孟喜儿的声音响起，两人抬头，只见孟喜儿裹着白色的大氅走过来：“也难怪塔靼觊觎大梁疆土，那是在草原被冻得受不了，想跑到大梁避寒。”</p>
马牧立刻站起身，向魏长乐道：“龙骧尉，你先忙，我去巡视一下。”</p>
他只是向孟喜儿点点头，转身离开，似乎并不想与这位检察院的司卿大人靠得太近。</p>
孟喜儿手中却拿了一块手帕，擦拭了一下马牧坐过的地方，这才坐下，看着魏长乐，问道：“听说魏如松将你从魏氏除籍，你成了孤家寡人？”</p>
“这是我隐私。”</p>
“整个太原都知道，哪有什么隐私。”孟喜儿优雅一笑，“被逐出家门，你心情如何？”</p>
这人会不会说话？</p>
“孟司卿觉得我心情如何？”魏长乐不动声色。</p>
孟喜儿笑道：“你可想过杀了他？”</p>
“杀谁？”魏长乐一怔。</p>
“魏如松将你逐出家门，对你的死活不管不问，你就不想杀他？”孟喜儿时刻保持优雅笑容。</p>
魏长乐却是愕然。</p>
且不说子杀父，要杀死一道总管，这可是天大的事情，即使是朝廷，也绝不敢轻易诛杀手握重兵的地方总管。</p>
但这孟喜儿说起此事，却像吃饭睡觉那么简单。</p>
这家伙是疯子？</p>
“孟司卿，如果你遇到这种事，难不成会杀死你父亲？”魏长乐不客气道。</p>
“你怎么知道？”孟喜儿虽然笑得很优雅，却给人一种诡异之感：“你怎么知道我杀了自己的父亲？”</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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