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也低声道：“姜御医与人无冤无仇，除了宫里的人，还会有谁下手？”</p>

“那宋御医呢？是不是很危险？”顾雪昭紧张得整个人都紧绷着。</p>

“宋御医一直处在危险中，今日你也看见了，宋夫人出门赴宴，都有人盯着。”林氏又叹了口气，“宫里的人，视八皇子为死敌，当年但凡和八皇子有过接触的人，都会被反复查问，一旦宫里的人觉得是八皇子的人，就会下狠手。”</p>

她的话如一块巨石压在顾雪昭的心口，压得她喘不过气来。</p>

反复查问，觉得！</p>

也就是说，不管是不是八皇子的人，全在宫里的一念之间。</p>

屋里无人说话，能听到窗外吹过的秋风，风不大，只隐约有呼呼的风声，仿似哭泣声，落入耳中，分外压抑和不安。</p>

许久后，林氏又道：“京城中无人敢惹江侍郎，也是因为这个，江侍郎是他的人，他若要护着江侍郎，谁能抵挡得住？”</p>

有风从窗的缝隙钻进来，顾雪昭穿着夹袄，那若有若无的风扑到身上，竟冰寒刺骨，让她如置身于冰窟之中。</p>

长姐，顾家，还有宋家，都在日日如履薄冰，如临深渊！</p>

王学士也到了上房，叮嘱林氏这些时日要盯好家里的下人。</p>

说完他又和顾雪昭道：“我方才想了想，只怕不止京兆府的人来盘问你，宫里的李常侍也会来盘问你，李常侍手段阴狠，就连朝中的大臣大都抵挡不住，更不用说你一个姑娘家。”</p>

“为了让你少面对他们，我这几日会给你请郎中，就说你在南湖被吓得失了魂，日日处于惊恐之中，需得延医问药。”</p>

“夫人会陪着你，李常侍或者京兆府的人来，她能帮你应对。”</p>

“王大人。”顾雪昭慢慢抬起头，“这种暗无天日的时局就没有法子改变吗？”</p>

王学士看着她，犹豫了一下，轻声道：“有。”</p>

顾雪昭脑中有白光闪过，她不禁向王学士那边探过身子，紧紧盯着他，“是不是八皇子？”</p>

王学士重重地点头。</p>

顾雪昭喉咙发干，因紧张和激动，心头跳得极快。</p>

她又努力靠近王学士一点，低声问道：“时局这般乱，他还按兵不动，是因为尚未准备好吗？”</p>

且不论京城的时局，但是江映月几次三番折辱长姐，廉重夜却没有收拾她，顾雪昭只能想到他是尚未准备好。</p>

“他是因为我们这些人。”王学士脸上带了悲凉之色，“我们这些和八皇子，和徐学士有来往的人，能活下来，不是因为皇恩浩荡，而是我们要成为掣肘八皇子的人。”</p>

“我们这些人，还有我们的子孙，圣上都安排进朝廷，为的就是八皇子一旦起事，我们就会成为人质。”</p>

顾雪昭剧烈的心跳慢了下来，直直地往下沉。</p>

她默了默，艰难地问道：“那，不能逃走吗，就和我当年一样？”</p>

王学士摇头，“当年你能逃走，是众人合力，且又只有你一人。我们都有家人，不可能自己逃走，留下家人，但一家子一起走，就会引起圣上的注意，我们怎能逃得了？”</p>

“姜御医溺亡于南湖，是因为在去年，姜御医曾托人把家里的一些财物运往东北，几个孙子也一起送了过去。”</p>

“圣上得知密报后，借着大盈库被盗之名，扣住了姜御医和他的儿子，禁军去东北，名义上是搜查冥王，实则是在搜查姜御医的孙子。”</p>

“如今姜御医死了，他的儿子还关在天牢，他的孙子只怕是凶多吉少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