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铜境委实令人惊奇,竟能提炼天地灵气,转换成至纯之气。但也正因如此,庄七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地方。
庄老二没那么好的运气,能打劫出一个天地至宝,还恰巧能打开剑圣留下的石洞。如今他再也不相信,庄老二只是一个普通的流浪汉。
庄七想了一个下午,最后对着黄铜境,咬牙骂道“死老汉,你坑我!”
庄老二身份绝非一般,但他眼下无法下山寻人,只能等日后另寻机会,找他好好问个清楚。
收拾好心情,等出了山洞,已是傍晚时分,斜阳残照。
庄七叹了口气,认命地回了竹林。
然而等推开院门后,庄七顿时发现,院内无人,就连竹屋窗后也是一片漆黑。
庄七慌了神,转身就去寻傅文展和崔耿,一问才知,今日根本没有的九亥的课。
而后他又去寻宋故,这才得知,九亥今早传音这几日都不会在观澜院,然而行踪却是不知。
冬日的天黑地很快,等回到竹林时,已是一片幽深,庄七还穿着早晨的两件单衣,寒风裹挟着冰霜,吹得人格外冷。
这半年来,他几乎与九亥形影不离,人突然一声招呼不打的走掉,庄七一时间手无顿挫,又想到对方是不是生自己的气才离开,心里更空落落的。
推开竹屋的门,幽幽烛光透过窗户一下映入眼帘。
庄七心霎时提了起来,一阵狂喜,连忙跑向竹屋,但等他登上台阶时,脚步又猛然一顿,睁大了眼。
只见竹屋下的小台阶上,正映着一处鲜红。
“九亥!”
庄七猛地推开竹屋,幔帐后的人像是被惊动一样,仓惶厉喝“出去!”
庄七看着竹板上断断续续淌着血,不禁深吸一口气,径直朝屏风后的床榻走去。
“做什么!”九亥刚厉喝出声,幕纱便被掀开,露出一焦急的眼神,反倒让九亥愣住。
庄七双手死死握拳,此时九亥正□□着上身,背上血肉模糊一片,一张本就白的脸已跟纸一样没有血色。
“谁做的”庄七眼眶迅速红了,手指都在抖。
九亥刚升起的怒火一下就没了,极力保持着平缓的语气,淡淡道,“我自己去领的罚。”
庄七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主动去领罚,但眼里全是背上满目的血红。
“我我给你上药。”庄七不禁吸了吸鼻子,就要走来。
九亥本是要呵斥的,但见少年一副眼泪都快掉下来的样子,不由怔住了,等他反应过来时,手中的瓷瓶已经被夺走。
“你你趴着,我保证规矩,不捣乱”
带着鼻音的声音让心情顿时复杂起来,不知不觉就趴在了床上。
其实他本该回归来峰的,但不知怎么的,就回了这里。
百道鞭痕布满在单薄的背脊,有很多处都非常深,一看便是刻意重复打在某一点。
庄七用力把唇瓣咬出血来,提醒着自己保持清醒,小心翼翼地给每道伤口涂上药粉。
持续的痛感不断席卷,九亥偏着头,默默调整的呼吸。
雷鞭不是普通的刑法,雷行之力会通过伤口进入身体,反复鞭打奇经八脉,而这次,是景阳真人亲自行刑,暗加的力量,饶是他都无法好过。
只听微微哽咽的声音从后传来,九亥暗自一叹,一边分神压制着乱窜的雷行之力,一边回过眸子看去。
只见少年俊朗的面庞上已沾满泪水。
“哭什么,我又没死。”九亥皱着眉训斥一声。
“就哭了!”庄七用臂膀狠狠擦了下眼泪,“早知道我就让顾寒把我拖上去了跟他殴气做什么,也都怪我,没修为,要跟你一样厉害,就不用你出手,我自己教训他!都怪我!”
庄七越说眼泪掉的越厉害,双眼却倔强地瞪地老圆。
“你也是的,掌门都不要你受罚了,你还去做什么!你不心疼自己我心疼!”
一连串的念叨砸来,九亥一时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心里又泛了点暖意,身上的痛都跟着减了几分。
“你才多大,怪的了你什么,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既出手,就该领罚,日后你也一样。”
九亥的声音已低哑地不成人声。
“你别说话,包扎!”
九亥心底又叹了叹,只觉庄七小小年纪,急起来倒像个老妈子一样烦,眼看对方拿起了细布,自己也懒得再废口舌,从床上坐了起来。
此时因着剧痛,九亥鬓发已汗湿一片,脖子上都冒着汗珠,白皙的胸膛连同窄腰一并暴露眼前。
庄七脸霎时就红了,“你转过去!”
九亥皱了皱眉,只觉哪里奇怪,但体内快压不住的雷行之力容不得他在分神,人立即便转过身,想着怎么赶人。
庄七换了口气,眼神转为专注,开始仔细为九亥缠起了细布。
这事情他以前没少做,自己总受伤,庄老二也总受伤,两个一大一小经常互相包扎着伤口,手法早就熟稔,然而即便如此,庄七也是打着十二万分精神应对,生怕太重或者太轻。
时间不知过去了多久,少年的气息一直都在身后,偶尔传来的鼻息让九亥不禁心里发痒,不知是药物发起作用,还是手法太好,背上火辣辣的疼痛都减轻了许多。
只听少年在背后长吁了口气,才轻轻道了句“好了。”
九亥抓住床柱,等回身看去,便见庄七一双眼格外认真。
见人看来,庄七连忙放下细布,将小案上的水碗递给他,“你等着,总有天我会变厉害,到时候我保护你,谁敢动你我和他拼命,诺,喝水。”
九亥看着塞进手心的水碗,不由发楞。
庄七见他不说话,心里又开始着急了,还没问怎么回事,就见九亥脸色突然冷了下来。
“等你有命活下来再说大话。”
“我,”
“出去。”
九亥侧过头,眼光冷冷地射向他。
庄七一愣,不明白刚才好端端的人怎么又生气。
“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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