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御剑术而言,是不需要上好的灵剑,只不过疲惫了半日,原本就重的铁剑在眼前,就好似有千斤一样重,犹如巨石压在背上。
九亥立在身后默默皱眉,就这把铁剑来学御剑,是有些困难,但一个下午过去,庄七都没有放弃的迹象,整个人透着蓬勃的朝气。
他见庄七铆足了劲的样子,恍惚之中看见了多年前的自己。
铛的一声,铁剑缓缓浮起,却在离地几尺的时候挣扎。
许是逆反心理,庄七见飞剑不断在抗拒自己,也来了劲头,跃上铁剑大骂一声“再不听话,爷爷把你砸了!”
砰——!
铁剑登时冲天而起。
狂风迎面吹来,庄七欣喜地看着周边翻涌的云彩,登时冲进了云层。
彼时已是傍晚,九亥立在崖边,瞧着青年乘着红霞在云层中上蹦下蹿,翻来覆去,嘴角不禁勾勒出一抹笑容。
随着剑势一转,还没来得及收回的笑容,正好撞入眼帘。
庄七踏着铁剑直冲崖上人飞去,一手揽过那人窄腰,御空而上。
“庄!七!”九亥黑着脸,死盯着腰间的手,一字一顿的叫他名字。
“美景当前。”庄七横抱着他,浑身散着痞气,“师弟这是邀师兄共赏呢。”
九亥脸霎时就红了,红霞衬着绯色的脸颊,娇艳欲滴。
庄七一时看得心神荡漾,眼神逐渐痴迷。
脚下飞剑一滑,二人双双跌落。
九亥寒着脸一手提着庄七落回地面,嘭的一声将他扔在地上。
“人瞧着削瘦,力气这么大。”庄七摸了摸屁股,丝毫没为刚才所作所为敢到不妥,反而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他。
九亥拿剑指着,咬牙切齿“以后不准这样。”
“不准哪样?”庄七大笑。
“你!”九亥气急败坏,又耻于开口,憋了半天,最后干脆将头别过去,说起别的事。
“以后每天早上用这把剑,去瀑布下面练半个时辰。”
庄七沉默了数息,忽然笑道“半时辰太少,再加半时辰!”
九亥毫不留情的打击道“有目标是好事,但也要看自己受不受得起。”
庄七挥了挥手中剑,扬起眉毛“你看着!”
九亥瞥了他一眼,负手离去。
庄七没有再跟上,反而坐在崖边巨石上沉思起来。
若说九亥喜欢女子,亦或者有喜欢的人,他都不会这么放肆。这两日他日里夜里,他反反复复地回顾这人的一言一行,如数家珍地收藏其中丝丝的异样。
他忘不了在妖兽林刚睁开眼时,九亥那副表情,相处近两年,他都没见过他这么焦急惶恐,还有说不清的悔意在里面。
既然在意,为什么一直摆出副冷硬心肠的样子。
庄七叹了口气,只能安慰地想着,这人起码是在意他的。
“想什么呢。”厉红缨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庄七扭头瞪着他“归来峰的大门这么好进?”
“你们师父神识遍布山峰,自然是他老人家允许我才能进。”厉红缨晃了晃剑柄,眯眼笑着“昨天的酒被打翻了,有没有兴趣陪我去再偷一坛?”
庄七抱着铁剑,一下就来了兴趣,匪性犹在骨子,一个偷字便足以唤起。
厉红缨见状大笑,二话不说将他提起,化作长虹奔向远方。
半晌,空无一人的崖边又立着一道青影。
紧握剑柄的指节突起,九亥脸色铁青地望着天际,霜绝剑泛着寒意,隐隐有出鞘的冲动。
“这么在乎?”一声轻笑,崖上便有多了一道白影。
“师父。”九亥侧过身,冷冷道“为什么三番两次放他进来。”
他,自然指的厉红缨。
“即便不放,就不会有人找上小七么。”渺尘唇角噙着笑意“不妨让他们看看,好让身后的人放心。”
身后之人,无非是他师父太玄真人。正因如此,九亥脸色愈发难看。
“师父。”
九亥声音喑哑,“您和他,将所有希望压在一人身上,与你们是场豪赌,与庄七却是场灾难。”
渺尘真人微微一笑,“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此番对庄七亦不是场造化。”
“有个词叫造化弄人。”九亥冷冷道“你们篡改他的人生,待到庄七知晓一切,师父有想过他会恨你?”
“他一定会恨我。”渺尘尾蕴着慈笑,“九儿既如此在乎,在小七面前何必故作冷肠。”
九亥目光转向崖外云海,语气涩然,“师父心知,何须再问。”
渺尘看着他,忽然问“可还记得,为师曾说,让你藏喜怒,隐憎恶。”
九亥点了点头,事实上这些年他也做的很好。
渺尘温声道“但这是表象。你与小七结下了缘,羁绊已成,纵使前路万难,师父只愿你能随心而行,莫被一叶障目。”
九亥抿唇不语,眼底透着少许迷茫。
渺尘真人温柔地笑了笑,透过那双眼,仿佛时光一下回到了百年前。他没有在说话,一步踏出,人便消失无踪。徒留崖上青衣人默默不语地立在原地。
心不知道什么时候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