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是两年无声的陪伴,或许是庄七濒死的样子,又或许是再就以前的那个夜晚
总而言之,种种羁绊化作了一腔妄念。
九亥闭了闭目,他是庄七师兄,他们都是男子,自己当真疯了。
当厉红缨扛着已然喝醉的庄七回来,已是深夜。等他见到一直处在试剑崖上的九亥,却被吓了一跳。
短暂的震惊后,厉红缨嗅到一丝不同,他将人扔给九亥,没敢走近,站在远处抱剑调侃“他喝了李无常的千年醉。”
九亥抱着身型比他高大太多的青年,着实有些奇怪。
他没着急的离去,睨着厉红缨,似是要他将话说完。
厉红缨啧地一声,继续说“偷酒的时候撞上李无常,本想着没戏了,结果这小子和李无常聊了起来,你别说,真像两个臭流氓。李无常这个老流氓一高兴,便开了葫芦,给他尝了一口千年醉。”
“你可以滚了。”
将“滚”说作一句话,还带上了“你”,这便是九亥对厉红缨最大的忍耐。
厉红缨也不恼,大笑一声,挥袖踏剑离去。
九亥垂眸盯着怀中英俊的眉目,死死抿住唇线,极力克制某种情绪。
像是嗅到熟悉的味道,高大的青年开始变得不安分,手脚挥舞,忽然使力往地上栽倒。
男子被高大的青年牢牢地圈在了怀里。
破凡那夜少年裸露的胸膛再度出现在脑海里。在看不到的阴影下,白皙的脸颊霎时染上绯色。
喝醉了的庄七并无自觉,嘴里呢喃地都是一个字。
九亥扬起下巴,神色极为复杂地听着醉后胡话,看着英俊的五官。
不过两年,他的模样又长开了些。剑眉直入鬓边,鼻梁挺直,即便醉酒,眉目依稀可见几分舒朗张扬。
轻缓的声音带着疑问悄然响起。
“你要什么?”
“我要九九”
庄七说的口齿不清,语气又有些哽咽,也不知是要“酒”还是念着“九”字。
九亥神色更加复杂,蓦地想起年少时,也有不少女弟子羞红着一张脸拦在面前,腼腆地说一些他听不懂的话,有一些甚至哭的梨花带雨。当时他只觉得莫名。
但如今瞧着庄七,他似乎明白了那种感觉。
而在此时,醉酒的青年终于吐出了句完整的话。
“我要九九亥”
九亥身体一僵,却无太多意外,眼神变得更加复杂。
庄七的喜欢从没掩饰过半分,眼神炽烈又渴望。喜欢的人刚好喜欢自己,应该是皆大欢喜的事,可放在两个男子之间,就没那么欢喜。更何况夹着太多言不由衷。
九亥无声的叹了口气,挣开了怀抱,将人拖起来。
昔日少年已经高大地抱不动。
九亥将人抗回屋子,脑子里蓦地蹦出这个想法。
床上的人仍旧在口齿不清的呢喃。
九亥静静地坐在床边,没有离去。
青年眼里有光,无时无刻地吸引他,犹如烈火,比火更亮。
可自己能给庄七什么?
他们能在一起的理由只有一个,不能在一起的理由,数不过来。
良久,床边人蓦地发出一声轻叹,随后悄然离去。
等庄七再睁眼时,黑夜已变成黎明前的墨蓝。
他怔怔地看着屋子里的陈设,零碎的记忆中,他依稀记得是厉红缨将自己提了回来。
李无常的酒里蕴含太多剑气,此刻清醒后,心中似有万千豪情要抒发。庄七管不了这些,提起沉重的铁剑,推门回到试剑涯。
最后坐于桃树下盘膝阖目。
剑圣留给他一套心法,和一套已经忘得一干净的剑法。
第一剑在妖兽林蓦然使出。
第二剑,在他喝完李无常的酒后,就开始有强烈的感应。
脑海中的太极骤然迸发出一抹清光,白衣剑圣的身影再次浮现。
青年双眼徒然睁开,旁边的铁剑应声而起。
一剑扫轻风,惊落飞花雨。
青年持剑行若游龙,剑势忽厉忽飘,而一朵浅粉桃花始,始终随着铁剑浮动,来回飞舞。若此时有人在场,定会发现,不是桃花不愿飘落,而是剑势太快!
忽然,他眸光一厉,一剑斜劈下去,地上的花瓣红叶如浪花惊起,只听轻微的“咔擦”一声,原本平滑的石面,登时出现了一丝裂痕。
庄七持着剑,站在原地久久不动。
主院内,身穿水墨纱袍的男人,两指将黑棋落于盘上,自顾低笑着“这招镜花影,还颇有几分你当年的影子。”
长夜当空,棋盘对面,空无一人。
遥在炼天峰顶的巨剑,其光泽微不可见的亮了几分,转眼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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