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到处是人,朝歌城又靠近燕州边境,更是遍布修士,二人干脆放弃御剑,装作寻常人坐马车一路过去。
刚出宅邸,还未一睹周遭闹市,马车已停至门口。
而这马夫也不是别人,正是当日的老者。
老者显然也乔装了一番,此刻完全看不出本来面貌,弓着身子,笑眯眯地簇拥二位主子上车。
放周遭来往修士眼里,也只是寻常的商贾出行而已。
外边依稀传着小贩叫卖。
庄七微微挑开一角帘子,低声说“这里还在燕州,修士都有这么多。”
九亥目光变得郑重“幽州只怕更多,我们还需先找到不悦人的夫人,之前你找崔耿,可问出了什么。”
就在前两天,崔耿还在宅邸时,庄七便单独找她聊过。不悦人显然不想崔耿知道此事,庄七只得套话闲聊,得出的信息也并不多。
一念至此,庄七脸色变得古怪“这位夫人有三大爱好。”
九亥见他欲言而止,不由问“怎么?”
“这三大爱好,有些特别。”庄七轻咳了两声,道“喝酒玩骰子,以及——”
“以及打楼主。”屋外的马夫沉笑一声,接着话道“我们家夫人,最爱做的事,就是打楼主。”
庄七眸光一转,对车外马夫道“老头,我看你在不悦楼应该待得久,和我讲讲尊夫人?要么我上哪给你们找。”
闹市的嘈杂声不绝于耳,身处人流之中,反倒无人会去注意一辆马车。
老者趁着人声吵杂,还真的若无其事讲起了他们的夫人。
不悦人从未成过亲,但不悦楼上下都认一个叫“陆英”的女人作楼主夫人。没人知道她从哪里出来,但天上地下,只有这个女人敢揪着楼主耳朵不撒手。
而不悦人要庄七他们去寻陆英是有理由的。陆英离开之前,与不悦人爆发过一次剧烈的争吵,而此事源头,正是守渊人。
不悦楼曾寻到线索,幽州魔气异生时,守渊人或许并不在幽州。此事陆英知道后,极力主张调查下去,但不悦人没有同意。此事也成了二人感情不合的开端。
“你们家夫人为什么要查?”庄七来了兴趣。“那会守渊人已死去多年,即便查下去也没有结果”
“呵呵,夫人认为守渊人隐居幽州,避世不争,不该承受不白之冤。”
老者语气略有缅怀,“夫人一向喜欢打抱不平,只是守渊人满门被杀,凶手十几余人,皆出自各大名派,若查下去,恐会危及性命。”
庄七嗅出一丝不对,嗤了一声“性命?你们楼主分明是怕暴露。这么多年,你们不悦楼亦正亦邪,就像一杆秤不偏不倚,所以没人管。倘若突然站在某一方,维持的平衡就会倾斜。”
老者笑了一声,并未否认。
几人再不闲聊,马车一路到了城门口。
透过车帘,城门口立着不少修士。庄七能想到的事,当然其他人也能猜到。
二人一点不担心身份会暴露,虽说易容术法,修为高超之辈能一眼看出,但姬无恨造的护腕,能将气息修为隐匿完全,在外人眼里,他们根本与凡人无异。
马车刚行驶几步,就有不少灵识投过来。
庄七咳嗽了几声,色眯眯地看着旁边俊俏少年,掐着苍老的声音说“美人儿,你既跟了姥爷,就莫要再想旁人,好好伺候,姥爷一身家底都是你的。”
马车正好颠了一下,九亥一个没坐稳,身子晃了下,顺势就被人拉进了怀里。
九亥略有慌张的抬头,想要说话,又生生的止住,只能瞪着他。
就外人来看,马车里分明是个俊逸的少年被逼就范。
就在这一瞬间,车内的灵识纷纷散去。
远处的玄机堂的修士面露厌恶,冲着同伴骂到“这老头少说五十岁了,狎玩少年,简直畜生!”
同伴道“你少惹事,阁主说了,庄七很有可能未入幽州,我们需看好!”
“幽都遗址那不是发现异动吗,不是他们?”
“不是,有人在那发现三途教的踪迹。”
两个弟子说话的功夫,那辆不起眼的马车慢慢悠悠的从跟前走过,行出了城外。
“啧,他们没探出究竟,这话反倒让我们听得一清二楚。”
庄七摸着一张老脸,调侃道“要是等我老了,你还是这样,以后别人瞧见,会不会也得像今天骂一句禽兽。”
“少贫。”九亥正色道“幽州出现三途教的踪影,倒与曌帝说的无错。”
“三途教人人喊打,我们倒是不着急。”庄七思忖半晌,道“古悲城我们就呆三天,三天找不到人,就先去守渊人老宅。”
九亥微微颔首,算作认同。
出了朝歌城,就是满山遍野的黄沙。
朝幽州的方向,一路人烟稀少,道路坎坷,除了偶尔会有几辆马车路过,就是天上来往的修士。
一道道灵石伴随着闲言碎语,传进黄土道上行驶的马车里。
原本心情还算好的“一老一少”无不陷入缄默。
九岳剑宗,处境比他们想象的要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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