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子时,皇宫万籁俱寂,灯火通明。
二月天的夜晚依旧很冷,凛冽寒风刮得刺骨生疼。
一批人刚停在甬道尽头,眼前的路门便应声而开,门后空无一人,黑黢黢的一片,甚至看不到。
狂风呜咽,从黑暗里打来,吹得人心里发怵。
老太监汗毛竖起,定了定心神,转过身对着一行太监,尖着嗓门道,“此事已说过多遍,但还是要再提醒一句,进去之后,直当自己瞎了聋了,敢说一句话,乱看一眼,这命可保不住!”
“是。”
一行人齐齐喊了声。
老太监满意的点了点头,余光又扫了一群人,忽然老眼一凝,指了指最后排一人,“瞧着面生,腰牌拿来。”
被指到的太监抖了抖,从人群里穿过,来到前头,沉默地将腰牌递上。
老太监刚碰上腰牌,小太监忽然抬头。
“公公,昨天咱们还见过的。”
年轻太监的嗓音尖尖细细,回荡在空荡甬道。老太监神情恍惚了下,随后还了牌子,“是你啊。”
“黑灯瞎火的,公公没看清也是正常,还是快些办事罢。”
老太监闻言晃了晃神,僵硬地转过身,越过洞门,领着一群人没入黑暗。
路门再度合上,甬道另一头的暗角,无声无息的立着两道人影。
庄七啧的一声“这小子还会蛊术,那不是妖族术法?应是那个狐狸耳传他的。”
九亥道“刚才里处扫来了两遍灵识,阵里定然有修士看守。”
庄七安慰道“放心,小兔子机灵的很,换骨术将他气息藏的很好,不会出事。”
九亥目光盯着尽头的洞门,蹙起了眉。
兔阴扮作太监,跟着人群,一路蜿蜒,黑暗里景色模模糊糊,但好像总有双眼睛在盯着。
一路他都不敢轻举妄动。
老太监领着人,最终来到一所殿门前。
隔着殿门,都能听见时不时发出的惨叫声。
老太监弓着身子,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门,紧接着殿门应声开了一道口子。
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兔阴背脊一寒,瑟瑟发抖,这股气息他太熟悉了,和庄七身上的魔气竟相差无几!太监们沉默的从缝隙鱼贯而入,兔阴跟在最后,刚踏过门槛,脸色一下变得煞白。
大殿空旷地一览无余,正中立着八方石柱,石壁上刻着的怪兽张扬舞爪,在幽光里泛着诡谲的光泽。
然而最令人头皮发麻的是,每个石柱上都绑着一名修士。
石阵最深处,俨然站着一个手持幡杖的蒙面人,领着三名修士施法。还有一名修士守在外围,见人都进来,迈步就朝他这里走来。
兔阴赶紧低下头。
“快些清理。”守卫修士冷冷道了句,站在原地不动,监视着他们一举一动。
老太监连连称是,极度的惶恐,脚步阑珊地带着人走向另外一边。
兔阴不敢抬头,等一群人脚步停下,他背对着这群人,才敢四处扫视,等他看清之后,身体猛地一僵。
角落里全是干尸,从服饰可以看出,都是不同的门派,这些门派有闯过古悲城的,有在无妄渊战场出现的。他们被随意的丢在这个角落,像是被重力砸来,有的尸体都断了半截。
一股凉意窜了上来。
“还不快动!”老太监见这人迟迟不动,不禁慌促地喝了一声。
这个举动顿时引来守卫的目光。
兔阴连忙蹲下,学着周围太监,拖着干尸衣襟。身后目光如芒刺背,兔阴抓着衣襟的手指愈发颤抖。
“抬起头来。”
修士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兔阴眼底就多了双黑靴。
兔阴发着抖,微微抬起半张脸,惶恐地盯着某一处。
那修士朝老太监问“这太监瞧着眼生,新来的?”老太监闻言望过来,见到他脸庞时,一下变得恍惚。
兔阴暗叫不好,身形瞬间就动了,化作虚影奔向大门。
修士冷笑一声,下一刻就出现在少年身后,猛地扬起手掌。
轰的一声,殿门突然一下被破开!
湛蓝清光破空而来,瞬间贯穿胸膛,门口赫然多出两人!
“九月霜!”修士僵硬地动了动嘴,轰然倒下。
兔阴大喜“你们来了!”
周遭太监见状也慌不择路地逃窜。
但他们刚来到庄七面前,身后陡然冒出黑雾,如钢鞭一样缠上他们。这群太监身形一顿,两眼一翻,连话都没说一句,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化作干尸。
庄七皱了皱眉,虚影晃到兔阴身边,迅速给他塞进一颗疗伤丹药,猛地将人丢出门外。
兔阴一屁股刚跌在地上,就见整座宫殿绽出一阵强光,磅礴的气息骤然而出,余波就将他撞得砸上宫墙。
青年一下金星直冒,头晕目眩地跌坐在原地,身后宫墙也裂开了一个蛛网。
祈安殿内,杀气肆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