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之外,群臣皆在大殿外的广场上等着司礼官宣布众臣入朝,身着朝服的曹司空自然位列群臣之首。
曹操一直觉得今晨右眼皮跳的厉害,以为是昨晚被卞夫人吹枕头风吹得没有睡好,可是越到早朝之际眼皮就跳的厉害,让他不由自主的就想抬手搓搓眼角,荀彧一旁颇为关切的问道“司空怎么了?”曹操呵呵轻笑道“令君勿忧,想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不碍事,不碍事。”
荀彧松了口气,有些开心的道“听闻昨日陛下差人过府,将内库中楚霸王的兵甲赠给了子脩?”荀彧真的很开心,在他看来,这代表汉帝心胸宽广不去计较曹昂的僭越之举,在听闻曹昂在校场以五石弓,七件连珠弓如满月技惊四座之时能够不计前嫌做到宝刀赠英雄之举,可谓是一副仁君贤臣的景象,只不过将楚霸王的兵甲送出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了,想必是陛下见曹昂神力未曾多想吧?荀彧心中如此为汉帝开脱道。
他不香看到朝堂上司空党与汉帝党的相互倾轧,那样只是内部损耗,时值此等动荡之际君臣应当勠力同心,再创大汉盛世,当然荀彧也知晓让刘协与曹操真正的推心置腹是不可能的,只能寄望双方尽量克制,自己从中尽力斡旋,将矛盾压缩至最小。曹操面露复杂的看着表情欣慰的荀彧道“子脩今日也会来面圣谢恩,令君与他也有数月未见了吧。”荀彧点点头感慨道“是啊,子脩……”
话音未落,只听一阵惊慌失措的叫声,须发苍白的老臣闫硕颤巍巍的指着内城城门口,惊恐地说道“楚……楚霸王下凡了!”听到闫硕所言,群臣皆是一惊,曹操面色一变“不好。”众臣闻声看去,只见城门口的“楚霸王”胯下绝影马,手持霸王枪,横扫之下,一众阻拦他的城门卫士,手中的长戈均是被霸王枪重力横扫之下应声断裂!
只见“楚霸王”猛地一提马绺,绝影马嘶鸣不止,前蹄抬起几乎成站立的姿态,马上的楚霸王铁枪朝天寒光熠熠,群臣愣了愣不约而同的将视线转向曹操,盖因这“楚霸王”的坐骑赫然正是曹司空的绝影马。
曹操气的浑身颤抖,就是扒了一层皮他也认识这个“楚霸王”是谁,昨夜刚刚与他说完让他不要生事,怎知今日给了自己一个大大的惊喜。须发皆张。戟指“楚霸王”目眦欲裂的怒吼道“曹子脩,汝欲死乎?左右,给我上前将他擒下。”一众卫士看着眼前这“楚霸王”正欲上前,却见楚霸王朗声道“我乃当朝司空嫡子,当今天子器重的良臣,谁敢动我?”这一声,唬的一众卫士面面相觑,不敢近前来。
荀彧嘴角抽了抽,他是真不知道曹昂这是有整的哪一出,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公然披甲执兵且纵马冲入宫门,这阵势好似生怕别人不知他要造反一样!“哇呀呀。”曹操怒急攻心,气的哇哇大叫,将腰间的三尺青锋“呛啷”拔出。
若非夏侯惇与荀彧拼命阻拦,曹操貌似真的就要当场攮死这个逆子,坑爹也没有这么坑的。夏侯惇惊呼“司空冷静一些,子脩又岂是如此不知轻重的人,如此作为必然有隐情。”一旁荀彧连连点头,为曹昂开脱道“是啊,司空切勿如此,快将剑收起。”说着将曹操高举青釭剑的右手握住按下。
夏侯惇严肃地喝道“子脩还不快快下马,放下兵刃。”曹昂沉默片刻,翻身下马,铁枪横握对着一众卫士道“这枪好几十斤呢。”说罢就将霸王枪放置在几名健壮卫士的手上,曹操眼见曹昂听话下马,也不再怒气冲天,忍着残余的怒意喝道“还不快快死来。”曹昂一边走着一边环顾群臣作揖笑着道“诸位大人,诸位肱骨,曹子脩这厢有礼了。”
曹操挣脱二人的阻拦快步上前,拽住曹昂小臂将他拉到一边,背对群臣,压低声音的暴喝质问“你到底要干什么?昨日我怎么与你说的?你巴不得满朝文武都把你我父子做实国贼之名吗?”曹昂不慌不忙的将头上的兜鍪取下,向一卫士伸伸手示意他过来,便将夹在腋下的兜鍪交于此卫士看管。且以手座扇,在那怡然的扇着风,口中还说着“是真热啊。”
曹操见曹昂竟然不理自己,气的三尸神暴跳,重重的用手中笏板戳了曹昂一下他的小臂,后者吃痛看向前者。曹操盛怒道“你这个逆子,真的是越来越无法无天了,你若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这就拔剑叫你血溅当场!”说着便将笏板别在腰间,作势捏住剑柄就要拔剑,曹昂连忙摁住,“您先听,我再说。”
“听什么?”曹操不解的问,曹昂向他指了指阶梯之上,就见司礼官不知何时伫立在那,大声道“时辰已到,众臣入朝觐见天子。”
司礼官顿了顿,神色复杂的看了眼甲胄在身的曹昂一眼,才道“天子有令,曹子脩可披甲上殿。”语罢,群臣皆是哗然,心道陛下什么时候这么好说话了。前次听说有个宫人只因在夜间当值时打了瞌睡第二日就被天子下令杖毙了。怎的这次……不由得都看了看曹昂,脸上写满了问号。
曹昂轻拍曹操的胸口道“稍后在朝堂八成他又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您老只管应对,还有就是后院啊,该管管了。”曹昂轻声的调侃道,知子莫若父,曹操也是回过味来,曹昂用这种恶心人的方式来告诉他什么。瞬间面色平静道“回去再和你算账。”掂起脚,用手指戳了戳曹昂的额头。后者无奈的耸了耸肩。快步走至夏侯惇身前耳语了一番,夏侯惇听罢双眼渐渐眯起,缓缓地点了点头。荀彧不解曹昂说了些什么,想要询问一番,只见曹昂对他笑了笑,点点头又摇摇头。荀彧苦笑一声遂不再多问。
众臣跟随曹操与荀彧一同入殿,一众人纷纷站定,待刘协御驾自后阁出来,曹昂观察者刘协,只见他头戴的十二冕旒冠晃得厉害,余光应该是瞥到了全副武装的曹昂,被唬了一下,神色有些紧张不过很快便镇定下来,坐在龙椅之上,双目合起点点头,身旁的司礼官会意,面向群臣道“拜见天子。”除曹操外群臣拜伏,司礼官环顾一周面色一变喝道“大胆,下站甲胄者何人?”只见曹昂出列作揖不起,听得司礼官喝叫,有些不耐烦的起身道“汝双目可能视物?若能焉何不得识我?”你眼瞎吗?连我都不认识?
群臣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司礼官面色难看,自领此官职待帝王喝问群臣以来哪有人敢当朝辱骂?便是汉光武开国以来也未遇如此头铁的,大儒孔融站不住了,出列发挥他的愤青本质“陛下,曹子脩目中没有半点朝纲法度,藐视天子威严,请陛下下旨之罪。”汉帝依旧端坐于位上好似老僧坐定一般。
“等一等。”曹昂抬手阻止孔融继续说下去,环顾一圈道“不知廷尉大人可在。”高柔无奈只得出列,只见曹昂作揖道“大人可知陛下赠我甲兵一事?”司空党众人不知曹昂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因此只得继续听他说着。高柔点点头“得天子馈赠乃是殊荣,许都上下岂有不知?”曹昂笑了笑道“我大汉律法之中可有身着陛下所赠兵甲上殿乃是藐视朝纲的罪名吗?”曹操听罢眉头一挑。
高柔迟疑片刻摇摇头道“无”只听曹昂继续问道“那我可是藐视天子威严。”高柔看了眼吃瘪的孔融说道“无”“甲胄在身可不行全礼可有之?”高柔点点头“自然有的。”
见曹昂又向高座龙椅的汉帝作揖道“陛下明鉴,臣无罪!”待见得孔融还要争辩,汉帝呵呵一笑,睁开双目温和的看着曹昂道“朕岂不知子脩的冤屈?子脩还来有罪一说?”颇为嗔怪的看了孔融一眼道“大儒有些过激了。”孔融呐呐口不能言。就见刘协继续夸赞道“子脩于宛城一战,同逆贼殊死较量,扬我朝天威,朕倾赞子脩的功绩特赠甲兵,众卿切勿在此等事上有异议了。”既然天子都这么说了,群臣哪能不应呢。
“陛下明鉴。”曹昂语罢便再踏入群臣之列,挤到了曹操的身后,悄声道“重头戏来了。”曹操听罢微不可查的点点头。就见刘协复又坐回龙椅道“今日我观舆图之时,心中感慨莫名,想我大汉富拥一十四州,传至不肖子孙刘协,我大汉国境已然四分五裂。”一脸的悲愤莫名与自责。
看的曹昂不禁心中腹诽道“他要是去拍电影的话,绝对能拿影帝。”就见刘协继续说道“我汉室岌岌可危之时,全仰仗司空,兵甲雄壮又得司隶、兖、豫、青州半境。”曹操出列作揖“陛下切莫夸赞,此乃臣之本分。”刘协嗔怪道“司空莫要如此说,你可是我大汉的擎天柱石,若无你的话,寡人真不知百年后有何颜面去见宗祖。”感慨一番道“今有汝南袁术。徐州吕布逆贼,据地自守,俨然国中之国,朕欲拜司空为讨逆大将军征伐此二逆贼,司空意下如何?”
刘协望着曹操言辞恳切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