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冬天的风向来凌厉,大地的每个角落都被它光临,昨天下了一整夜的雪,堆积在房顶上,地面上更是厚厚的一层,树干都光秃秃的,只有院落墙角的红梅开得越发娇艳。
风吹过廊檐发出呜咽的声音,昨天晚上顾南晰没有睡好,梦里都是些她孩提时节的经历,今天一大早又被外面扫雪的声音吵醒,她现在已经有五个月的身孕,最是动不得气,偏偏情绪敏感的不行,作为一家之主的夫君也顶不了事,即便没有多少家财,这上上下下却也得她劳心劳力。
“夫人,你醒了,现在刚过卯时五刻,您又有身孕,多睡些也无妨的。”
顾南晰还未开口说话,一直守在床榻外侧的香岚上前扶着她坐了起来,看着外面已经,亮起来的天,顾南晰摇了摇头,
“不了,昨个夜里我睡下后老爷是不是又一夜未归?”
香岚替顾南晰取了软的枕头靠着,捏了捏被角,才开口,
“夫人猜的不错,不过左右咱又不靠他活着,还管他死活做什么,当初若不是他和那狠毒的女人设计陷害了小姐,他能有如今这般风光。”
香岚看起来比顾南晰还生气,本来照理说按她姑娘的家世模样,就是做皇子妃也绰绰有余,若不是如今这位皇后娘娘,小姐又怎么会匆匆嫁给这么一个碌碌无为的秀才了事?
“慎言,”
顾南晰不赞同的看了香岚一眼,又打量起门外正在扫雪的几个小丫头,见没有人注意到香岚刚才说的话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香岚对她吐了吐舌头,有些无奈,
“越大反而越发没规矩了,算了,我也不歇着了,皇后娘娘得了恩典,今儿个省亲回顾府,特点了我去顾府,还得早些去那边候着才是。”
顾南晰说完作势就要下床,却没想到站在床边的香岚紧紧的抓住了她的袖口,两眼湿润眼看着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小姐。。。。。。”
香岚这次倒是没有再叫她夫人,反而称呼她为小姐,顾南晰瞬间就知道香岚想要说些什么。
“香岚,无妨,左右她们也不能把我吃了,我现在得为我肚中的孩儿铺路,那几个铺子虽然开起来了,但在这诺大的上京城,若是背后没有势力,不说那街头恶霸,便是客源都没有着落,因此今天晚上就是鸿门宴,我也是去得的。”
顾南晰把香岚的手攥在手掌里,安抚的摸了摸香岚,香岚却还是不放心,可皇后娘娘那边不许她家主人带任何奴仆过去,她即便不愿,最多也只能远远的跟在顾府那边一早派过来接他家主人的马车后面,可到了顾府的那条街她就进不去了。
顾南晰坐在摇摇晃晃的马车上面,只觉得一阵又一阵的翻江倒胃,她知道这次肯定多多少少都会受到为难,但没想到一开始这顾府就给了她一个下马威,
更别提一会儿宴会上那些由皇后请过来的官员妻眷,为了讨好皇后娘娘又会对她这位被顾家除名,丢尽顾家脸面的嫡长女怎样羞辱作践了,
她努力的稳住自己的身形,一只手扶住马车内檐,安抚的摸了摸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孩子,这宴会她没有理由推脱。
总之,水来土淹兵来将挡,她就不信这当今皇后娘娘还真就不拿齐国律法当回事,若真是如此,她便拉上那女人给她和她的孩子陪葬。
香岚在顾府大街上等了整整一天,手脚冰凉也不离开一步,等到夕阳西下,傍晚时分才见顾府后门一辆不起眼的马车向外驶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