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p>
超负荷状态被激发，重甲的缝隙中开始冒出苍白火焰，随着王锦的心跳声缓缓起伏。</p>
“上！”</p>
“按住他！他穿着重甲走不快！”</p>
一道道身影飞扑而来，用全部力量挂在王锦脖子上，手臂上，试图将他拖垮。</p>
嗡——唰！嘭！</p>
血红色的金属云扩散开来，其中满是闪烁着光泽的碎刃。</p>
扑在王锦身上的执法者瞬间被掀飞，在空中就变成零碎的血肉。</p>
猩红武装随着王锦呼吸收缩舒张，阻挡着靠近的杂兵。</p>
那些手持普通刀剑的执法者潮水般后退了，还剩下的，显然都是佼佼者。</p>
嘎嘎嘎嘎。</p>
齿轮运转的声音响起，无数由蒸汽提供动力的小型机械兽扑了过来，身体内部的炸弹引线正在迅速燃烧。</p>
两名手持燃烧铁刺的焦黑人影低声颂念着什么，用力把武器刺进身体。</p>
王锦相同的位置泛起一阵剧痛，让他嘴唇发白。</p>
“尊敬的阿尔帕斯，我祈求您的神力。”祈祷声响起，王锦双腿瞬间没了知觉，脖子也开始发紧，仿佛有人在拽着他的脑袋往后扯。</p>
五花八门的能力在他身上施展开来，王锦的脚步逐渐停止。</p>
他被包围了。</p>
“血祭。”王锦伸手指向天空，无数投枪随着他的动作呼啸升空，又如同雨点般落了下来。</p>
十几具肉体被钉在地上，其中火刑与穿刺之神的信徒反而兴奋地笑了起来。</p>
可没笑两声，他们扭动两下便和其他人一样，成了干瘪的骷髅。</p>
金属云愈发鲜艳，几乎把王锦整个人盖住。</p>
轰！砰！砰砰！</p>
带着炸弹靠近的机械兽伴随着火光炸成一团，无数齿轮子弹般飞溅，烟尘四起又逐渐散去。</p>
重甲终于不动了。</p>
他站在原地不再动作，似乎已经失去意识，只剩下金属云苦苦支撑。</p>
执法者们后退几步，跟那重甲对峙着。</p>
人群尽头，王锦扯了扯黑袍，从腰间抽出火铳，继续往前走。</p>
旺财不在，金蝉脱壳就得留下点东西才能成功。</p>
三圣教的战斗力很强。</p>
毕竟一座港口同时具备三位切实存在的伪神，还有阿丽莎那种不讲道理的蒸汽机科技。</p>
如果组成船队，他们或许能在幽海排上前几名。</p>
“嘿，往哪走啊。”</p>
几道手持齿轮锯的人影缓缓靠近。</p>
他们是异端，却是能在地面行动的异端。</p>
反对派。</p>
“滚开！”王锦面色不善。</p>
他并不打算在异端的纷争中站队，这些人相信威尔康也好，不相信威尔康也好，对他来说都没有区别。</p>
可惜反对派的人不这么想。</p>
越来越多的异端围了上来，他们用充满敌意的眼神盯着王锦。</p>
他们能判断出来，面前的少年处于虚弱之中。</p>
王锦握紧爱丽丝，把匕首咬在嘴里，深吸了一口气。</p>
剑拔弩张之时，人群中传出一声低声呵斥。</p>
“都散开，别拦着他。”</p>
反对派们犹豫一下，还是让开了道路。</p>
王锦皱起眉头，看着人群正中那个金发姑娘。</p>
她把甲胄脱掉了，头发扎成低低的马尾，是塔莉垭，又不太像是塔莉垭。</p>
“柳德米拉。”王锦认出了这具身体如今的操纵者是谁。</p>
“这种时候，你应该叫我反对派首领。”女孩轻笑着看向王锦。</p>
“我说过吧，我不喜欢教会，有着姐姐不知道的秘密，而且，反抗组织都是不聪明的家伙，他们这辈子都不可能推倒三圣教…如果没有我的话。”</p>
她的笑容无比狡黠，却又带着与初次交流时同出一辙的热情。</p>
“先生，打个商量吧。”</p>
“我现在放你离开，在这之后跟我合作，怎么样？”</p>
王锦没说话，他面无表情地看着柳德米拉。</p>
啪嗒。</p>
他打了个响指。</p>
柳德米拉鞋跟处弹出两根钢针刺破她的皮肤，紧跟着电流涌动。</p>
少女浑身一僵，直挺挺倒了下去。</p>
她用的是塔莉垭的身体，而塔莉垭身上，依旧有着王锦留下的后手。</p>
“合作的事以后再说，我现在没心情，也没时间。”</p>
“还有，我讨厌别人威胁我。”</p>
从目瞪口呆的反对派中间穿过，王锦的脚步没有半点停歇。</p>
——</p>
很黑。</p>
很冷。</p>
喘不过气。</p>
用刚生长出薄薄一层指甲的手指捏住衣角，卡特琳娜努力屏住呼吸。</p>
所有通风口都被堵住了，她会以比正常人快几倍的速度窒息。</p>
卡特琳娜很恐惧。</p>
她的恐惧并不因为自己的处境，而是因为周围的埋伏，因为王锦可能遭受的危险。</p>
“别来，千万别来。”卡特琳娜轻声祈求。</p>
脑海中浮现出流浪猫被虐待，被溺死的场景，她握紧手掌。</p>
还是有人来了。</p>
她听到地窖的门被打开，脚步声顺着梯子一路向下，一直到了自己近前。</p>
“抱歉，菲尔小姐，我们不能让你…”</p>
“是主教要求的。”</p>
“不，这不可能。”</p>
“就是主教要求的！我是她的记录员！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p>
“不给我开门就让开！我自己有钥匙！”</p>
看守似乎还打算说些什么，可他看到菲尔手中的钥匙时明显愣了一下，退到远处，对其他人说了些什么。</p>
菲尔没心思去关注那边的动静，她以最快的速度，用威尔康给出的钥匙打开铁门。</p>
那站不直，躺不下，睡不着的狭小空间被打开，小小的影子倒了下来。</p>
卡特琳娜松了口气，她看到来的人不是王锦。</p>
菲尔也松了口气，她看到卡特琳娜还活着。</p>
她蹲下身，揉了揉女孩僵硬的四肢。</p>
“走吧，我们离开这里。”菲尔轻轻揉了揉卡特琳娜的脑袋。</p>
卡特琳娜向后退了两步，退回那小隔间，“我不需要别人可怜，也不需要别人救，如果这会让你有危险，那我不走。”</p>
“放心吧。”菲尔轻笑着，她俯下身，带着刀疤的脸上，露出了无比温柔的笑容。</p>
“我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修女，但救下一个女孩，还是做得到的。”</p>
她牵起卡特琳娜的手，一点点爬上阶梯，离开地窖。</p>
黎明前的风很凉，对卡特琳娜来说，却是难得的光景。</p>
呼啦。</p>
微风只维持了几秒钟，无数执法者迅速围了上来。</p>
“我是她的记录员，主教让我带她…”菲尔依旧搬出了这套说辞。</p>
“你用的是异端的钥匙。”人群中走出了黑发黑瞳的青年，那是萨尔。</p>
他刚把无数异端送上了火刑架，而现在，他的工作显然还没结束。</p>
“菲尔小姐，我一直很敬重你。”</p>
“你是最虔诚的修女，也是犀鸟前辈的心上人，你很善良，做了数不清的善事。”</p>
“可有些时候，这份善良会害了你。”</p>
萨尔闭着眼睛，什么都没去看。</p>
“我的眼睛在神国动荡中受伤了，看不清东西。”</p>
“如果你现在把她送回去，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p>
“异端是没有好下场的，应该死在这场埋伏里的人，并不是你。”</p>
卡特琳娜意识到了什么，她抬起头，看着菲尔。</p>
她想起来了，自己见过这个修女。</p>
那个每周愿意让自己去吃两三次饱饭的女人，就是菲尔帮忙安排的。</p>
“喂…”卡特琳娜的声音有些沙哑，她用力扯着菲尔的手，想要挣脱。</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