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着的目光分明是在告诉面前的敌人,这一刀,一定不会失误!
尚冯河也知自己情况不妙,还有弓箭手还未现身,那人必定是掣肘之患。
此时,他也将身俯低,双臂下垂,微微后摆,仿佛放弃了抵抗一般。
残雪飞溅,风天斩再临!
尚冯河眼睛一眨不眨,不退反进,头脸迎着刀光,似乎要送上前去一样。
但在刃风降临的一刹那,他身形一转,侧着向前跃出,和罗孚擦身而过。
鹰待兔!
二人再度落地,尚冯河身上没有再添新伤,罗孚肋下多了四道血痕。
一招以静制动,反伤追风刀。
尚冯河落地后,身形再转,仰面朝天向后翻出,整个人贴地一般,双爪直奔罗孚后腰。
罗孚丝毫没有因为受伤而受到影响,依旧镇定无比,待双爪及身之际,刀随身转向上反撩。
尚冯河单手击地,借力空中转体,闪过刀锋,随后铁爪抓住单刀刀背,贴身而上,想要在一臂之距与追风刀肉搏。
罗孚不慌不忙,另一只手拿住刀背,运力一绞,从铁爪锁拿之中脱开,然后就这样双手一前一后持刀,以游身刀术和敌人展开贴身战。
藏身竹林中的方泰看着空地上的战斗,顿感目眩神迷。
风天斩的极速,劈空斩出的刃风,无不展现着已近宗师的罗孚在刀法一道上深厚的造诣。
而狍鸮的应对也不可谓不绝。
正面对抗不敌的情况下,选择以静待动反转局势,随后扬长避短,把战场拖入自己最擅长的贴身战,整个思路无比清晰。
方泰自诩换成自己,绝对无法在三招之内做出如此精妙的反应。
但是,此刻面对尚冯河反攻的罗二爷仍旧神色如常,游刃有余的在敌人擅长的领域与之搏杀。
如果说尚冯河的武功应对让人惊叹,而罗孚的身手则是让自己感到敬畏。
力量,速度,技巧,无不臻至化境!
场上交手不过数合,时间不过几息,面对缠斗的二人,自己已然找不到出手的时机。
将刀锋游走在周身一尺之距,江湖上统称游身刀。
在这个距离下,已经没有固定的招式可言,只能凭借扎实的功底和灵活的应变。
尚冯河灰衣闪动,在罗孚八方游走。
鹰旋!
肋侧,身后,胯下......绵密的爪影仿佛无所不在,仿佛夜幕一般,将要罩住中间的罗孚。
罗孚的游身刀使开,周身如有银光似茧,任凭击空爪从何角度进攻,都能守得滴水不漏。
方泰见灰衣儒生久攻不下,明白这等攻势必定奈何不了罗二爷。届时,以逸待劳的罗孚必将以石破天惊的一刀,打破气力不济的尚冯河营造出来的困局。
自己出箭,正在彼时!
金铁碰撞声由少变多,是尚冯河也看出危机所在,正在转变攻势,将攻击重点从伤人转变成擒兵。
只要拿住兵刃,或许还有喘息之机。
罗孚的单刀锋刃此时也是磕成了锯齿一般。
刀本身只不过是凡铁,从城中铁匠购得,花费二两三钱。
追风刀,并不是罗孚手中的刀,而是刀被罗孚握住,才能称的上追风之名。
二人缠斗半晌,方泰只听场中传来悠长的一声“叮”!
随后,一袭灰衣停住了身形,罗孚也停住了挥刀。
他远眺望去,只见罗孚横刀欲向外抹,一双铁爪死死擒住单刀,二人僵持不下。
方太心知机会已至,找了个方向纵身跃起,双脚锁住竹竿,将身探出。
弓开如满月,箭去似流星!
一点白羽直奔尚冯河后背而去。
弓弦鸣响之时,尚冯河也动了!
近在咫尺的罗孚也知道这是方泰出手,可此时手中刀传来一声脆响,铁爪上力道一松,狍鸮竟然弃刀而逃!
罗孚不假思索,挥刀横斩,但刀锋却并未传来砍中血肉的触感。
原来刀尖竟被铁爪使暗劲断去一大截,故而没有砍中,但附在刀身上的刃风依旧在尚冯河背后切开长长一道伤口。
尚冯河转身疾奔,迎面对上射来的羽箭,仿佛不知伤痛一般,铁爪一挥格开羽箭,继续朝着竹林冲去。
罗孚,方泰面色大变!
此人竟心机深沉如此!
借与罗孚缠斗,暗中断去刀尖,同时以僵持之机引方泰出箭,不仅逃出罗孚的索命一击,更在二人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判断出羽箭射来的方位。
这一招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尚冯河心里明明白白的,不把弓箭手除掉,自己无论是杀人还是逃脱都希望渺茫。因此他以自身为饵,吊来了方泰出箭,此乃阳谋!
对敌狠,对自己更狠!
这等行径让罗孚惊怒非常,此人不除,必成大患!
罗孚将左手中断掉的刀尖朝着远去的后背运力掷去。
尚冯河仍未有半点停留,空中团身,以后背生生受了这一记飞刀,随即身形没入竹林不见。
随后只听一声高喝:“定!”
罗孚心道不好!
此人与自己厮杀以来,除了拦安陆等人离去时用过惊目劫这本事,其余时候都未曾用过,竟让自己下意识忽略了此项。
处心积虑至此,最后竟然把这一招留在了藏身林中的阿泰身上。
阿泰不容有失!
罗孚紧跟着也跃进了竹林,朝着刚才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