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孙焉之后,方泰收起了散落的箭矢,继续在林中行走,寻找午饭的猎物。
但刚才的地方毕竟死了不少人,方泰便打算换个方向走远一些再找。
这一走便离着江岸越来越近,随着日头渐高,薄雾也渐渐散去。
极目远眺,江水蜿蜒,青山层叠。
说来也奇怪,走了约摸一里地,竟然看不到一只禽鸟。方泰暗自嘀咕,莫不是此地有什么神异,令鸟飞不落?
但下一刻又看到灌木丛中的鸟窝和叶子上的鸟屎。
正疑惑时,方泰忽然听到翅膀扇动声,看到两只山鸽子从树上落下。
虽然不是什么肉多的,但总算是有的吃了,心喜之余拉来长弓便要射下。
却不想一阵大笑声传来,惊的预定好的午饭扑棱棱疾飞而去。
又落了空。
“哈哈哈哈,哈哈!”笑声苍劲有力,气干云霄。
方泰听出声音有些熟悉,似是早些时候在江上唱渔歌子的那位内力高深之人。
心念一动,方泰便寻声找去。
在临近江边的一处高崖之上,有一块突出的大石头落在树丛之外,四周绿草如茵,柔若细丝,又有野花相衬,其上平整光滑,足有丈许方圆。
江风爽利又不寒凉,拉过来一大片云彩遮住了日头,真真是个观景的好地方!
大石头上面已经坐了一昂藏大汉,四十来岁年纪,浓眉大眼,一张四方国字脸,满面风霜不掩威仪,灰色旧袍更衬闲适。
身前升着一堆篝火,架着十来只烤鸡烤鱼,一旁还有数坛烈酒,一个行囊,迎风传来一阵酒肉香气,好不诱人!
大汉单手捧着一坛酒,另一手拿着一串烤鸡,仰头痛饮,前襟被洒下的酒液浸的湿透也毫不在意,大口几张便是半只鸡下肚。
忽然一道天光从云层间透下,照在江面,大汉直起上身将酒坛望天一扬,又是一阵大笑,似是开心已极。
真可称得上“英姿勃勃”四字!
方泰看到篝火前插着的猎物好不气恼,此人说不得已经将附近的雉鸡一锅端了,怪不得自己久寻不到。
听到脚步声响,大汉扭头一看,随即眉开眼笑,又是一阵爽朗的笑声,冲方泰直招手:“来得好,来的妙,快来喝酒,莫负这良辰美景!哈哈哈哈!”
见此人热情,方泰也来了兴致,走上前打趣道:“今日打猎分毫无获,还道是哪里来的神仙不许杀生,却不想是个酒鬼在这吃独食!”
“啊?哈哈哈,酒鬼便是某家!我天生肚大,吃的又多,多半还是个饿鬼,你要不来陪我这野鬼吃,可就真没的剩啦!”
大汉拔起一根插着烤鸡的树枝朝方泰一抛,随后又扔来一坛酒:“这可是荆州上好的白云边,乃是当年诗仙太白所起的名字。来!走一个!”
也不管方泰喝没喝,自顾自又是一大白。
方泰忙不迭将酒肉接在怀里,随口咬了一口烤鸡,走上大石坐在一旁。
此时他才看清,这大石头上丝毫泥土都没,篝火是树枝搭的,那几串鸡鱼竟是直接插在了石头上。
刚刚扔给自己的那串原本就插在光滑圆润的小洞里!
好高明深厚的内功,这大汉深不可测!
不意在野外得遇高人的方泰一时愣住,大汉见他不动,又将酒坛伸过来:“喂,少年郎!可是不会喝酒?”
眉眼斜挑,似有不屑。
这般简单直接的激将法却也奏效,方泰不多言语,拍开酒封学着样子灌了一大口。酒液绵柔顺滑,香气扑鼻,到了胃里漾开一阵暖意,他一抹嘴叫道:“好酒!”
大汉仰天长笑:“好!少年好酒量,果然这一人喝酒就没意思!”
美酒下肚,更勾馋虫,方泰拿起烤鸡大快朵颐,含混道:“我还说今天没饭吃了,得亏遇到前辈你了。不过你这酒虽好,可手艺却差了些。”
大汉咂舌道:“原来也是个小饿鬼,某手艺差些你都吃成这般。啧啧啧,若是再好些还不撑坏了你。”
方泰斜了他一眼:“还不是前辈你把这附近的鸟雀打绝了,害的我走出多远都没猎物,刚遇到几只鸽子又被你笑的吓跑了!”
“唉吁,那可不是某的不对,只怪这大好河山太诱人,害的我胃口大开,一只两只可不够塞牙缝的。哈哈哈!来来来,再吃一只!”
玩笑间,方泰将那只烧鸡吃个精光,见大汉又递过一只,便摆摆手道:“先不急,今天喝了前辈的酒,总要回个礼才好。”
说罢便从包袱里摸出几个瓶瓶罐罐,都是方泰随着师父多年间收集攒下来的香料调料。因为方游平素嘴刁手懒,于是做饭的活计多数是方泰来做,也就变着法的学会了熟练的烹饪手法。
大汉看着方泰把自己烤着的食物一阵鼓捣,随后一阵比之前重得多的香味冲进鼻孔,把人勾的直往前凑。
方泰从石头上拔起两条鱼,分给了大汉道:“前辈你再尝尝我的手艺。”
“唔......好,好,好!”一联三个好字,大汉眼里放光。
三下五除二吃干净了烤鱼,又举起酒坛道:“少年郎好手艺,当浮一大白!”
方泰也喝得尽兴,二人把烤肉吃的七七八八。
忽然想起一事,方泰问道:“我来时见前辈望天举杯,可是有什么开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