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放下酒坛,神采飞扬:“江风和顺,草木生长,天地辽阔,何不兴也?自当饮之!”
方泰也望着眼前的胜景,自有骋怀游目之感,又有红尘世间烟火气息,不由也觉得豁然开朗,点头道:“正是如此!”
二人举酒相碰,心旷神怡。
“少年郎,我问你,你可知这世上武功,哪个最有用?”
方泰想了想道:“是道家内功?益寿延年,超凡脱俗。”
大汉摇头:“跳出红尘,不见烟火,学了无趣。”
“那就是......百般兵器,杀伐果断,沙场封侯。”
“杀业过重,恩怨纠葛,不得自在。”
“是佛门武艺?慈悲心境,金刚体魄,信众追随。”
“天竺外传,戒律太多,为何要学?”
“那便是儒家六艺了,内能修身养气,外能出将入相,更是汉室正统。”
“五经六艺,三从四德,恁多规矩!”
“那......前辈觉得是哪个最有用?”
大汉将酒坛里的酒一饮而尽,长身站起,双臂展开,迎着天风皓日,豪声道:“自然是轻功!”
“你看这天下,万里层云,江山浩渺,你我不过其中过客!天山之雪,始安之山,大漠落日,海上月升,若想看遍这大好河山一辈子也不够!
“轻功之始便是为了让人能去那远方,更高,更快,更远!扶摇而上九万里,云气游忽四海边。朝游北海暮苍梧,一日看尽天下山!”
大汉袍袖烈烈,意气奔涌,将方泰震在当场。
言毕,把身边最后一坛酒打开,冲方泰说道:“今天很是尽兴!我敬天,天也敬我;我敬山,山也敬我;我敬你,你也敬我。快活啊!”
鲸吞饮海一般把一坛酒喝的涓滴不剩,大汉抄起行囊冲方泰一摆手道:“酒好肉好人也妙,少年郎,咱们有缘再见!某去也!”
疾走几步,在崖边一跃而下。
方泰本听得神思飞驰,见大汉此举,骇的紧跟几步趴到崖边观望。
只见大汉哈哈大笑间,在山崖石缝,草木树藤上随手一攀一绕,便止住下坠之势,仿若乘风一般落下十余丈高的山崖,落在一片竹林间。
随后竹林一片晃动,大汉扛着一根粗壮的竹子走到了江边。
回头朝方泰摆摆手,他将竹子朝江水中一扔,随后飘身而起,轻轻落在其上,顺流而去也。
方泰瞧的惊心动魄,又感慨于此人武艺之高,行事之潇洒,当真令自己高山仰止。
乘着方才的兴致,方泰将一坛酒喝完,把剩下的烤肉一扫而光,拍拍鼓胀的五脏庙,大感不虚此行。
跟随师父多年,除了厨艺和武艺见长,酒量也算是练了出来。一坛白云边下肚,方泰只觉的通体舒泰,略略有些晕晕的,但吹着江风也畅快的很。
快到未时,方泰重新下得山来,准备到码头寻个船工问询一下那条船是要上行。
上山的时候,方泰是从郢都遗址一路向西北而行,下山的时候则从山崖西侧绕下来,再沿着江边一路东去。
行至半路,忽然又有呼喝声从前传来。方泰暗自奇道:“今日是出门没看黄历么?怎么又遇到这种事,别又是那刘公子吧......”
这样想着,方泰加快脚步赶到前方。
这一次被围的却是两个姑娘,一个身穿红衣手持金丝长鞭戒备着,另一个着素衣,抱着一个三尺黑色长匣躲在后面。
围攻的六人也都蒙着面,手持刀剑,但却逡巡不敢上前,只是大声呼喝:“那小娘皮说不定不会用,快上啊!”
“对啊对啊,那你上啊!”
“谁抢到了可就归谁了,你不上我可上了!”
扯皮半晌,但仍然无一出手。
方泰大奇。
此前围攻刘樗栎和孙焉的那伙人可是凶相毕露,下手无声,但这伙人面对两个娇滴滴的姑娘却畏首畏尾。
莫非都是些怜香惜玉的?
疑惑间,场中对峙双方终是有了动作,一人按捺不住,趁二女被言语分神之际,突的绕到二人背后,猱身上前抓向素衣女子怀里的长匣。
素衣女子猝然遭袭,神色惊慌,瞬间身子绷起,双手紧紧抓住匣子,手指在匣子一头胡乱的按。
轻微的机括声传来,然后便是轻微的破空声,轻微的落地声。
只见一道银光不知从匣子何处冒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穿过抢夺之人的胸腹,擦着不远处另外一人的肩头,飞入林中不见踪影。
以方泰矩天目之能也只能看见一道弧状光芒,飞出去的是什么东西,什么形状竟然毫无所得!
随后,方泰便看到了让他更加震惊的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