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她……心里喜欢的人,她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将他与那种人挂钩。
然而结果,偏偏就是他!
想到这一年多以来,他明明认出了自己,却装作若无其事,就好似他们从未有过交集,把她当蠢货,当傻瓜,当可怜虫一样的蒙骗耍弄。
徐愿景就控制不住的恨。
一个人,怎么可能这么的残忍!演技怎么可以这么的好
还是说。
当年那件事,于他,根本不算什么了不得的事,他也不觉得自己是在侵犯她,是在犯罪。
所以才能在她面前那般的坦然无谓。
徐愿景掐紧了自己的掌心,眼泪汹涌滚落的那一刻,她盯着自己的肚子,突然便下定了决心。
医生在给荣聿深输药的药水里加了醒酒的成分,不到两个小时,荣聿深便醒了。
只是头痛欲裂,胃里亦是难受得紧。
“二哥,你醒了”
荣鄞见他想撑起身坐起来,上前升高了床头。
荣聿深瞥了他一眼,出口的嗓音沉哑晦涩:“你怎么在这里”
“……二哥,这里是医院,你昨晚跟霍三哥喝酒,差点把自己喝过去了。”
荣鄞提醒道。
荣聿深:“……”
看了眼病房,确认自己此刻果真在医院里,抿了口微白的薄唇,“别多嘴。”
“我嘴巴有多严二哥是最清楚的,放心吧,爸妈不知道。”
荣鄞说着,眼睛闪了闪,心虚两个字只差没明晃晃地印着自己脑门上。
荣聿深揉了揉眉骨,并未注意到荣鄞的不对劲。
荣鄞虽然很怂,可脑袋瓜还是清醒的,深知自己要是不坦白从宽,让二哥和二嫂嫂隔阂更深,回头二哥怪罪起来,他吃不了兜着走。
所以,荣鄞还是大着胆子,承认了自己的“罪行”。
荣鄞说完,荣聿深捏着鼻梁的大手才缓缓撤开,盯向荣鄞的黑眸锐利阴凉的让荣鄞小腿肚子直抽抽:“二,二哥,我不知道……我以为二嫂嫂知道当年那个人是你……”
宿醉加上身体不适,荣聿深脸色本就不好,倦怠很深。
此刻他绷沉着脸,两片薄唇抿得很直,周身的气压低得让人几乎不敢喘气。
荣鄞都快哭了。
他觉得自己这回大约“在劫难逃”了,还没来得及去提的gtr估计也打水漂了。
真是一失足成千古恨啊!
荣鄞很想抬手给自己那张破嘴几巴掌,可眼前的冷硬冰山压着,他不敢轻举妄动。
就在荣鄞准备好接受一切不良后果时,荣聿深却什么都没说,直接扯掉了手背上的针管。
因为回血,血珠子溅到白色的被子上,颜色刺目。
荣鄞挺直背脊,大气都不敢出。
荣聿深下了床,朝着病房门口大步走了去。
荣鄞呆了呆,低头看了眼床边的鞋子,轻轻抽了口气。
二哥竟然连,鞋子都没穿……
荣鄞悔不当初,恼得给了自己一巴掌,弯身抓起鞋子,紧忙追了出去。
徐愿景病房门口。
荣鄞呆滞的站在病房门口,护士的话,在他耳边重复回想。
“病人一个小时前做了检查,这会儿应该在手术室里……不过流产手术要不了多久,可能已经结束了。就快回病房了吧。”
流、产、手、术……
荣鄞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
二嫂嫂怀孕了。
然后做了流产手术……
荣鄞狠狠吸了口气,猛地去看荣聿深。
荣聿深头痛得快要炸开,盛怒,悲愤,痛心,怨恨,不甘,种种情绪,齐齐的冲向他。
猛然间,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荣聿深死死的绷着,却只觉得喉间一腥。
眼前一片重影,耳边脚步声突然嘈杂起来,他恍惚看到躺在床上的徐愿景被护士推着从走廊一边过来。
瞬间,这些情绪一下达到了顶峰。
他双瞳赤红,太阳穴两边高频的突突直跳,他感觉自己快到极限了,他抬手朝一侧的墙壁撑去。
却最终,手没能触碰到墙壁,他整个人如轰然塌陷的大山,猛地朝地上栽去。
“二哥!!”
荣鄞骇得魂不附体,心凉到极点,慌乱的将荣聿深从地上扛起。
此时。
护士推着徐愿景走近。
徐愿景躺在病床上,脸白得透明,虚弱到了极点。
她似乎才看到荣鄞以及被他费力扛在身上的荣聿深。
徐愿景如死水一般的眸子,到底闪了闪,目光定定的盯着紧闭着眼眸的荣聿深。
她张唇,想询问,可话到最后,又咽了回去,只是一双眼,却怎么也没法从他脸上移开。
徐愿景这般回到病房,去做了什么,不言而喻。
且结果,已经造成了。
荣鄞突然间有种替他二哥强烈不值和委屈的心灰意冷感,他眼角亦是微红,盯着徐愿景:“二嫂嫂,人心肉长,有些事,眼睛或许看不清楚,可以用心。二哥为人如何,对你如何,你都感觉不到吗你怎么能……”
是。
无论任何时候,母亲都有决定肚腹里孩子的去留。
可至少在做这个决定前,他二哥能有个知情的权利
荣鄞怨徐愿景心狠,绝然。
同时也自责,自责到,以后他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二哥。
如果不是他多嘴,二嫂嫂就不会知道当年那个人是二哥,那么二嫂嫂就不会突然决定不要孩子。
那个孩子,也还有活下来的机会。
荣鄞一双眼越来越红,他抿紧唇,他是真心拿她当二嫂嫂看的,说不出更多难听的话。
往深了想。
她做出这个决定,又有什么错呢
荣鄞收回目光,驮着荣聿深沉默的朝电梯的方向疾步走去。
荣聿深的病房,在楼下。
徐愿景看着两人的背影,心脏抽痛。
她以为自己不会后悔今日做的这个决定。
可此时,她却忍不住在心里问自己,她真的做对了吗
冯鸽晚一步回到病房时,见徐愿景怔怔坐在床边,愣了愣,上前:“愿愿……”
徐愿景抬起一双红得异常的眼睛。
冯鸽:“……”
“小姨,我想回乡下。”
冯鸽:“……”
一个小时后,徐愿景和冯鸽出院,坐上了开往机场的出租车。
与此同时,荣聿深在昏睡中,突然发起了高烧。
因为高烧引起惊厥休克,被送进了急救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