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务院某部机关宿舍楼,四室两厅的大套间,宽微的客厅里,贺太平与贺竞强爷俩在聊天。大理石茶几上摆了一套泡功夫茶的茶具,十分精致。
贺竞强慢慢玩弄着这套茶具,从小茶壶里倒出两杯黄澄澄的茶水,端起其中一杯,轻轻摆放在贺太平面前,动作颇为优雅,不带丝毫烟火气息
纵算在家里,贺竞强也穿戴得十分整齐,长袖白衬衫,笔挺黑西裤,头发梳得一丝不芶,和他脚上的皮鞋一样,油光铮亮,气度俨然。
贺太平一言不发,坐在那里欣赏儿子泡茶时表示出来的飘逸出尘的气质,觉得颇为赏心忧目。直到贺竞强将小茶盅摆放到他面前,才端起来,轻轻抿了一口,含笑颔首,说道:“嗯,味道不错。听说越中那边,大都有这个泡茶的习惯?”
贺竞强微笑说道:“是,这个习俗流传很多年了,有客人来访的时候,泡上一壶茶,慢慢喝着,边喝边聊,颇能消除浮躁之气。算是个好习惯,就是太浪费时间了。往往几句话能够说清楚的事情,能拖上一两个小时。”
贺太平说道:“越中的经济,成长得还是很快的。
“嗯。主要是占握了地利,还有一定的政策优惠。不过越中人比较敢打敢拼,自力性比较强,这个性格也起了很大的作用。”
贺竞强依旧不徐不疾地答道。
贺太平双眉轻轻一蹙,说道:“永乐县那边,位置太偏僻了,交通未便,要搞出个名堂来,不大容易。要不,换一个处所吧?”
说到这里,贺太平心里头不由升腾起一股愤懑之意。贺竞强原本应该早就出了很大的成绩,偏偏那个刘伟鸿,抢在前头搞出个什么林庆经验来将贺竞强首倡的基层党建工作模式硬生生抢了过去,酿成了楚南的功劳。
简直岂有此理!
贺竞强轻轻摇头说道:“没关系,位置偏僻一点,也不是太大的问题。”
贺太平就欠好再劝。这个儿子,看上去文质彬彬,斯文有礼,骨子里头,犟得一塌糊涂。他这是无论如何都不肯输给了刘伟鸿那个黄口小儿。永乐县再偏,也偏不过林庆县的山区。刘伟鸿在那里搞得风生水起,还弄出一个国务院的试点贺竞强这个时候,焉能示弱,从永乐县“退却”?无论如何,也要搞出个模样来,盖过刘伟鸿去。
严格来说,贺竞强目前所处的政治环境,比刘伟鸿好很多了。省里地区都比较重视,也没什么人给他使绊子。贺竞强还是县委书记大权在握,加上中央部委的支持,如果这样都搞不出成绩来,贺竞强的脸面往哪搁?
老刘家那个不着调的混账小子,悠忽之间,就成为儿子最大的敌手了么?
贺太平现在都觉得有点难以置信。
套用一句小说里经经常使用的话语就是这个刘伟鸿,到底打那冒出来的!
“刘家小子发在《号角》上的那篇文章,你怎么看?”
贺太平撇开永乐县经济成长的事情,问起了眼下最“热门”的话题。事实上,贺竞强这个时候赶回首都来,名义上是跑项目其实就是冲着刘伟鸿这篇文章来的。刘伟鸿如果不是老刘家的子弟,颁发一篇这样“离经叛道”的奇文,也不会引发大家的关注。黄口孺子危言耸听,随手摘失落他的乌纱帽也就走了,当得什么大事?
但老刘家的明日孙,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绝对值得所有人认真看待。
贺竞强没有急着回答拿起茶壶,慢慢为自己斟满了一杯喝了下去,这才说道:”就事论事,还是有一定事理的。”
贺太平嘴角微微浮起一丝笑意。这是他最欣赏贺竞强的处所,无论什么时候,总是能够站在客观的立场上来进行阐发,绝不盲目感动。
“说说看吧。”
贺太平鼓励地说道。
“嗯。他对戈尔巴乔夫性格的阐发,我觉得比较到位了。这位苏联总统,确实是一个理想主义者。他以前升迁的道路过于顺利,基本上是一帆风顺,不到五十岁就跻身最高领导层,随后又当上了总书记。他习惯了鲜花和掌声,被权力麻痹了,认为只要自己想干的事情,就一定能干成。这样一个性格温和的理想主义者,其实不见得是一个好的领柚。”
贺竞强不徐不疾地说道,脸上露出寻思的神情。
贺太平不置可否。这些不是刘伟鸿文章中的乐话,贺竞强进行了一定的提炼加工。可是总结得谁准确,根据刘伟鸿的文章来阐发,在刘伟鸿笔下,戈尔巴乔夫确实就是这么一个人。贺竞强与刘伟鸿在这一点上,见解很一致。一位性格温和的理想主义者,确实合适担负领袖人物。
对刘伟鸿那篇文章,贺太平看过三遍以上,印象很是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