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span> 槐诗看了她半天，狐疑：“你是不是在逗我玩？”</p>
“必要的验证程序。”</p>
艾晴终于放下了笔，也不管病人，端起旁边的茶水来，自顾自的喝着：“总要确定你是不是槐诗本人再说吧？”</p>
“我怎么就不是槐诗了？”槐诗恼怒：“像我这样的倒霉鬼，天底下还有第二个么？”</p>
“倒霉未必，吓人倒是真的。”</p>
艾晴看着他，严肃的提醒：“尤其是你的那只……‘大狗’，让很多人的心脏都有些受不了。”</p>
啪！</p>
槐诗一巴掌盖在自己的脸上，</p>
好了，终于明白了。</p>
这还是自己造的孽。</p>
怎么就忘记自己的凝固嫌疑了呢……</p>
结果自己好死不死的还真的搞了一个统治者出来。</p>
这距离统辖局开始怀疑还没有三个月呢，槐诗就已经光速拉胯了……从侧面印证了决策室实在是料事如神。</p>
怕啥来啥。</p>
绝大多数人在看到终末之兽从万世乐土中升起的瞬间，第一反应恐怕都不是‘友军好强力发育好牛逼这把有希望’，而是‘草，大事不好了，槐诗他终于反了’！</p>
你看我早就说过什么来着……</p>
恐怖如斯！</p>
此子断不可留啊！</p>
结果一口冷气还没吸完，槐诗就已经铁锅炖自己，直接帮现境把剩下的灵魂全都薅回来，完事儿了。</p>
顺带着一刀从背后给牧场主捅了个狠的，创造了全场唯一有效破防伤害。</p>
虽然这伤害没有侮辱大吧……</p>
最后，直接跳进辉煌之光里，自证清白。</p>
这一波操作秀完了，决策室里的领导们还没来得及拍桌震怒呢，这事儿就已经相当于不了了之。</p>
充其量只能走个程序，骗一骗自己，这可能就是统辖局最后的一点倔强了。</p>
没办法，他实在是太大，太白了。</p>
东夏和俄联谱系的功劳加起来都没他大，天文会徽章上的鸽子都没他白！</p>
没有他的话，万世乐土的攻略还不知道还要多花费多久的时间，迟则生变。而但凡有一丝污点、一点凝固迹象，恐怕直接就在辉煌之光下面化为灰灰了。</p>
哪里能舒舒服服的躺在存续院的豪华行政套房里睡大觉？</p>
一时间，即便是心里再犯别扭的人，也只能挤出笑脸来交口称赞：“这就是天国谱系的中流砥柱么，爱了爱了！”</p>
至于那些真想搞点什么事情的人，刚刚张口的时候，往往就会察觉到人群中向着自己看过来的老王八。</p>
笑容如此的意味深长。</p>
碰上这种状况，心里再酸，除了嘴上喊两句查一查之外，又能怎么样呢？</p>
喊完还要擦一擦心酸的眼泪，再去参加他的授勋仪式呢。</p>
对，授勋。</p>
战功评定还没结束，现境荣耀灵魂勋章就已经在路上了，除了这种死人领的比活人多不知道多少的勋章之外，还因为武官的原因，赠送了额外的少将衔。</p>
哪怕是个只有四大军团认可的，内部的空头少将名号，这个年纪……这也太他妈的离谱了。</p>
这还是虚的，其他的实惠有罗素在旁边盯着，该有的一个子儿都少不了。</p>
不过至于这些，槐诗已经兴致缺缺。</p>
忍不住打摇头。</p>
完全没有任何兴趣。</p>
而艾晴也并没有再提太多，只是在听槐诗说到最后的经历时，忽然问了一句：“难道不可惜么？”</p>
“嗯？”槐诗不解，“可惜什么？”</p>
“终末之兽啊。”</p>
艾晴看着他，似笑非笑：“就算是当时的情况很紧急，那么珍贵的作品，也是有其他的办法可以留着的吧？</p>
别说统辖局会怎么样。那可是重要的样本和成果，即便是统辖局，有必要的时候，也是会变通的。存续院可是已经为此申诉过好多次了。”</p>
“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当统治者吗？”</p>
槐诗摇头叹息：“算了吧，地狱里连个WIFI都没有……”</p>
“真心话？”</p>
艾晴看着他，好像早就明白什么一样。</p>
槐诗无奈的看着她，自嘲一笑，终究还是回答道：“用别人的苦难铸就的东西，留着又有什么意义呢？”</p>
终末之兽诚然强大，针对牧场主的破坏力有目共睹。倘若能够留下来的话，即便是限制苛刻一些，罗素说不定也有办法保全。</p>
大不了还有存续院嘛。</p>
可那终究是自己利用那些等待救赎的灵魂，掀起的破灭而成……本身，信徒和神明两者就系为一体。</p>
终末之兽不去，那些无辜者的灵魂又怎么可能彻底洗去畸变和凝固，重获自由？</p>
白银之海能收么？</p>
“活在现境的人，何必去依靠地狱里的力量呢？”</p>
槐诗说，“因恶而成的一切，便让它因恶而终吧。”</p>
艾晴闻言，似乎并不意外。</p>
端详着他的样子，微微点头，仿佛赞许一般：“我应该说，不愧是调律师先生么？”</p>
“别寒碜我啦。”</p>
槐诗苦笑。</p>
可紧接着，就看到艾晴从包里拿出的卡牌，放在了床头。</p>
“新成就哦，槐诗。”她说：“恭喜你。”</p>
金色边框的万世牌之中，只有一个消瘦的背影伫立在尸山血海之上，睥睨地狱。宛如要同整个深渊作战那样。</p>
【食者破灭，恶者终结。</p>
这便是汝等应得的下场】</p>
这便是【调律师】！</p>
可比起这个来，更令槐诗在意的，是卡牌名字最前面的阵营标志。</p>
——理想国！</p>
时隔七十年之后，寥落冷清渐渐被人遗忘的理想国阵营，终于迎来了新的卡牌……</p>
槐诗不由自主的拿起，仔细的端详着上面的徽记。</p>
许久之后，便再忍不住笑容。</p>
“好好休息吧，不打扰你了。”</p>
艾晴看着他眉飞色舞的样子，摇了摇头，起身道别，拒绝了槐诗相送之后，最后看了他一眼。</p>
那样的神情，不只是诧异还是赞叹。</p>
“还有……”她说。</p>
“嗯？”槐诗茫然。</p>
“新的造型不错。”</p>
艾晴指了指自己的额头，好像再提醒着他什么一样，莫名的一笑之后，转身离去了。</p>
只留下槐诗一个人站在房间里。</p>
一头雾水。</p>
许久之后，当他走进洗手间里，看到镜子里自己的模样时，便忍不住愣在原地。</p>
就在镜子里，那一张无比熟悉的面孔好像没什么变化，只是在额前散乱的长发之中，悄无声息的多出了一缕苍白。</p>
醒目如雪。</p>
倒是令原本年轻的面目平添了一份沧桑。</p>
或许，这便是调律师所留下的最后痕迹。</p>
“看上去还像模像样嘛。”</p>
槐诗对着镜子里的自己，煞有介事的摆了几个姿势，臭美完毕之后，才竖起一个大拇指：“加油啊，槐诗。”</p>
镜子里的槐诗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p>
宛如幻觉一样。</p>
在镜中倒影的脚下，黯淡的影子竟然缓缓膨胀，延伸，向上升起，化为了狰狞狼首的模样，疑惑的歪过头，瞥着镜子外的主人。</p>
不明所以。</p>
阴影之心、瘟疫之血、魇魂之齿、溶解之胃、受咒之鳞、铸造之息……深渊真髓悄无声息的流转，便统和成了独属于槐诗的威权·终末之兽！</p>
何须什么统治者的尊位呢？</p>
又何必献上那些无辜的灵魂作为代价？</p>
不用去拥抱凝固，只要自己的倒影便已经足以。</p>
——灾厄之种，至此而成！</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