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日乃北圣朝最为重要的节日之一,都城乃至普天之下皆是一派喜庆祥和之气,北圣朝之下各附属国皆在元日之前的几日派遣使臣送来了贡品,鸿胪寺上下官员也愈发忙碌,慕凌辞作为鸿胪寺少卿更是忙得脚不沾地,迎使送客,清点贡礼,几乎所有的事都是他亲力亲为。
算算日子也有二十多天未曾去过楼府了,慕凌辞立于树下,望着那一弯月亮像极了楼云潇嫣然一笑时的眼睛。
当日楼玄翊登门来还外袍时,他便打定主意要与楼玄翊结为好友,而这一切都只是他想找个正当理由方便他去楼府见想见之人。
乐极抱拳倚着柱子,犹豫片刻还是走了过去。
“郎君,主君那边已经来请了您三回了。”
慕凌辞的视线收回,万般愁绪悉堆眼角。
他九岁时亲眼看着母亲郁郁而死,而他的父亲慕丰却在那时与众妾室寻欢作乐,母亲身边的仆妇三番两次去请慕丰来探望一下他的妻子都被骂了出去,直至母亲油尽灯枯都不曾见到她的丈夫来看她一眼。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忠国公眼见着慕凌辞身上的戾气越来越重,干脆带着他一同上了战场,日日教授他武艺,他把所有怒气都用在了杀敌之上,那怨气也渐渐消散了。谁知后来慕丰拼死拦着慕凌辞不许他再上战场,忠国公也念及慕凌辞是慕家唯一的血脉便同意了此事。
本以为慕丰终于良心发现准备好好补偿慕凌辞,没想到他却转手将慕凌辞送往了皇姑的公主府,自个儿仍是逍遥快活,甚至又纳了两名美妾。
“你去回禀主君,就说鸿胪寺近日公务繁忙,我已歇下了,让他有什么话明日再说吧。”慕凌辞每每想起母亲死去时无助空洞的双眼就恨得攥紧了拳头。
“沧渊,为父亲自来见你,不必让乐极去给为父回禀这些瞎话了。”慕丰阔步走来,径直坐在了院中安置的石凳上。
慕凌辞抬抬手,示意乐极退下,自己则坐在了慕丰对面,可他的身子却没有面向慕丰。
“父亲有何事?”
“为父听闻了近日都城关于你和那修行巷楼家三娘子的事,又听闻你与楼家长子倾盖如故,你能结交良友自然是好,可这样的小门户根本就不能与你相配,你往后也尽量离楼家远些,以免长鹤公主心中不悦。”
慕丰一脸严肃,若不是今日与同僚出去喝酒,他还不知道这些事儿呢。
“此事已经过去许久,那些个长舌之人最爱以讹传讹,父亲也无须听那些腌臜之言,况且儿作为朝廷官员吃着粮饷,自然不能对无辜之人的性命视若无睹。”
慕凌辞加重了最后一句话,那双如星辰般的眸子下藏着冷漠与愤怒。
慕丰咳了咳,他也自知对不住慕凌辞母子。然而这些年他一直想再与妾室们生个儿子,谁知怀一个流一个,人人都说是过世主母在惩罚慕丰,他也就放弃了这个念头。
“沧渊,反正你别想着娶那个什么楼三娘子就是了,长鹤公主与你青梅竹马,自是佳偶良配,正巧长鹤公主已过及笄,你们也是时候该预备亲事了。”
慕凌辞闻言站起身来,说道:“儿的婚事自有义母操持,就不劳父亲费心了。”
“你……”
“天色已晚,想必父亲房中的姨娘们已久候多时,父亲还是请回吧。”慕凌辞躬身施礼,可那腰板却只是微微倾斜。
“罢了罢了,反正除了长鹤公主,我不会认任何人为儿媳!”说罢,慕丰拂袖而去。
而此时的皇宫内,一座玉阶彤庭的殿宇内,长鹤公主正气得摔东西。
“区区一个勃律小国也敢求娶本公主,真是痴心妄想!”
两侧跪列的侍女趴在地上一动不敢动。就在今日下午,勃律国使臣觐见,当众求娶北圣朝的长鹤公主,顺帝当即拒绝,可勃律国使臣却扬言,若不让公主和亲,那只能沙场上见高低了。
一时间众朝臣议论纷纷,各执一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