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没收来孔家的东西就存放在县衙,在巨大的财富吸引之下,有人趁着乱起来的时候,闯进县衙不是没可能。
一路跑出县衙,追在后面的朱榑,这才又道:“还有一事,昨天你皇爷爷说要公布昨天清查出孔家资产的明细,到底还要不要继续,你皇爷爷让我问你?”
这老头,说不管还真啥都不管了。
朱榑跟在朱允熥后面,说了大致的事情后,又说了自己的想法。
“你皇爷爷的意思叔算是明白了,让那些读书人使劲儿踩孔家,到他臭不可闻的时候,就让南孔来接手。”
“到时候,朝廷对孔家的掌握就会变强,让他往东他绝对不敢往西,让他追狗他绝对不敢撵鸡。”
朱允熥翻身上马的同时否决了朱榑的想法,道:“不,还要张贴。”
朱榑好不容易因猜中老朱的想法而沾沾自喜,没想到上来就为朱允熥否决了。
“是是吗?”
“你小子别给弄出更大乱子,要不然叔就得跟着你挨板子了。”
朱允熥一甩马鞭,没再推诿塞责,一句多余的废话都没有。
当仁不让,道:“七叔只管按我的事情去做,所造成的一切后果由我一力承担。”
果决,镇定。
朱榑跟在后面,有些微微愣神。
“这小子果真是个材料。”
感叹一句,紧随其后。
自到曲阜之后,朱榑都是在私下,以叔侄身份接触的朱允熥。
还不曾见到朱允熥的办事能力,自然不知道朱允熥的另一面。
从县衙出来,朱允熥先在街上转了一遍。
所有的情况,和朱榑所说的差不多。
大街小巷乱哄哄的,到处都弥漫着烟尘,有烧书的,烧圣像的。
还有喊着号子,大骂孔家的。
到了朱榑大营,朱允熥连口气都没歇,当即道:“七叔,把昨天清算出的东西公布了吧?”
朱榑扔在纠结,不确定问道:“大侄子,你可想好了,这都已经这样了,过犹不及,弄得太大了,怕是会收不住的。”
不管咋说,朱榑也是片好心。
朱允熥倒也不急,笑呵呵问道:“孔家不应该才是罪魁祸首吗,读书人都弄成这样了,有一个人去孔家各处宅子的吗?”
想想好像是没有。
朱榑又不是愚笨之人,朱允熥稍稍一说,他就想明白了。
“你的意思是,有孔家在背后推波助澜?”
“他娘的。”
“就知道孔家那些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朱榑骂骂咧咧说完,很快又一头雾水了,问道:“叔还是不明白,他们给自己抹黑的目的何在?”
时辰不算太迟,朱榑求知**又太强。
朱允熥微微笑着,不疾不徐解释道:“自独尊儒术之后,历朝历代的所有礼法都是以儒家为尊的,一下摒弃了儒家,那礼法还要吗?”
“没有了礼法约束,人全都我行我素,想干什么干什么,那还有秩序可言吗,用不了多久就得掀起大乱。”
“所以说,孔家可以不要,儒家不能不要,至少现阶段还得把儒家供起来来的。”
“这下,七叔明白了吗?”
这下点的够清楚了,要能想明白,也该想明白了。
“孔家代表儒家,不摒弃儒家就不能把孔家一竿子打死,孔家这是要以此要挟朝廷?”
朱榑恍然大悟,火气上来了。
“他娘的。”
“就凭他区区孔家,也不看看自己有几斤几两。”
“自己龌蹉事做了一大堆,还有啥脸让朝廷和他们妥协。”
“你等着,叔找人张贴去。”
朱允熥点头应允,倒一点儿不急。
现在该急的,是他孔家。
玩火者必**,让这些读书人知道一直冠以清高的孔家,竟积攒下了这么多家财,他孔家还保得住吗?
孔家被捧了千百年,还真以为没了他就运转不畅了。
这么多年了,是该挪挪窝了。
在朱榑走出几步后,朱允熥这才又道:“七叔,张贴出去后,派军卒加大虚巡逻,防止有人借乱子浑水摸鱼,挟私报复,打家劫舍,只要有动和孔家无关东西的,全部都缉拿了。”
他们只争对孔家,又不是真要把曲阜搞成一团乱麻。
任由人心中的恶自有滋生,等孔家的事情解决了,还不知要多久才能恢复了曲阜的元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