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说他讲义气了,刚才也不知道是谁说,他只会给他们挖坑。
朱允熥气呼呼的,懒得搭理他们。
朱檀和朱楩两个随之近前,一把扒拉开朱橚。
“别听老五瞎说,那才最不是好人。”
“是啊,十八叔和你开个玩笑,你十叔那事儿就是你五叔告诉叔的。”
藩王平日不得往来,朱橚才刚回来,朱楩他上哪听说去。
不过,朱檀也不追究这了。
“瞧你这事做的,老朱做的你怪人家允熥做啥?”
朱橚被排除在外,被卖的裤衩都不剩了。
最后终于忍不住了,一人屁股上踹了一脚。
“滚一边去,说老子不是好人,你们就是了?”
挨了一脚的朱檀和朱楩,当即把矛头直接转向朱橚。
就这样,兄弟三人很快打闹在了一起。
晚上,朱允熥在职大设宴招待。
那些王叔中,他熟悉的不少,但不熟悉的同样不少,又不能厚此薄彼请这个不请那个。
因而,这种能单独私下聚会的机会并不多。
这次酒席,朱允熥同样喝的有些多。
不过因朱橚他们三人互相拼酒非争个高低上下,喝的全都比朱允熥多多了。
直到朱允熥醒来准备回宫的时候,他们三人还呼呼大睡没醒呢。
见他们三人没醒,朱允熥也没打扰他们,只吩咐厨房做早餐,便先行一步回宫去了。
又过了几日后,其他诸王陆续进京。
虽非同时,却也是前后脚了,若说他们私下没有联系,鬼都不信。
不过,对于这老朱倒也没打算追究。
在诸王全部到了后,老朱便在宫里安排了宴席。
除了王爷,还有公主。
反正全都是老朱家的人,一个朝臣都没有,也算作是老朱给儿子们接风洗尘的家宴了。
为了弄好这顿家宴,老朱还从内帑中拿出了省吃俭用压箱底的钱。
那菜琳琅满目的,比过年还丰盛。
王爷领正妃带孩子,公主携驸马带孩子,生下还有老朱的妃嫔。
家宴还没开始,王爷公主们就先行到达了,孩子们虽很多都是第一次见,但却也很快都熟络了,绕着大殿追逐打闹一片欢乐。
朱允熥随同朱标老朱仍留在乾清宫苦哈哈的批阅奏章。
不说这只是突然加的家宴,就是过年奏章该批还是得批。
直到天色渐黑家宴快开始了,魏良仁这才现身提醒了句。
“陛下,时辰快到了。”
老朱掏出怀表看看时间,把奏章上最后一点儿收了尾。
这才起身站起,道:“走吧!”
朱标放下御笔,紧随其后。
朱允熥翻开的奏章刚看到一半,迟迟都没行动的意思的。
“行了,别装模作样了,你不早就想出去了吗?”
老朱脱口而出,直接戳破。
外面的欢闹声传进来,的确是让人心神向往,但他也没想出去啊。
“皇爷爷,您这就冤枉孙儿了。”
“孙儿好不容易才看明白奏章上暗含的意思,被您一打扰孙儿又白看了。”
朱允熥脸色一拉,还怪起老朱了。
“那你别去了,留在这儿继续看吧。”
丢下这句话,老朱扭头就走。
最后,还是朱标帮朱允熥收起奏章,笑着道:“晚宴结束,回来再批。”
朱标虽说宽仁,但还从没偏袒过他,这是第一次向着他说话。
“好嘞!”
朱允熥二话不说,当即起身就走。
其实,不用朱标说,他该走也会走,但有朱标这话,他也能更顺理成章些。
朱标以前知道朱允熥这性子,所以才会对他置之不理,今天大概也是因心情颇好才会给他他这面子。
片刻功夫后,祖孙三人出现。
“陛下到。”
魏良仁一声呼喊,众王爷公主纷纷起身迎接。
因提前告知了老朱马上过来,之前在外面疯跑的那些孩子也都回了父母身边。
在祖孙三人在各自位置落座后,这些王爷公主从座位上走出,领子各自家属给老朱见了礼。
老朱二十六子,就藩十八人。
女十六,下嫁十四人,薨逝两人。
其中长公主临安下嫁李善长儿子,被老朱全家流放江浦未能回来外,剩下的哪怕驸马因错被杀也都在了。
因而,这些人零零总总加起来已达数百人之多了,其中儿子女儿孙子外孙的也达近百人之多。
看着近百个流着自己血的后代跪拜行礼,老朱第一次在这么多人面前露出了笑容。
“赏!”
老朱一声招呼,内伺端着盖着红绸的盘子鱼贯而入。
“秦王领赏!”
魏良仁一声招呼,朱樉领着家卷近前。
这些藩王有的人数十年不曾回来,有了儿子,无论嫡庶也只给京中报个喜入了族谱就了事。
至于老朱,一大半的孙辈连面都没见过。
这样依次行礼,也是为见素未谋面的孙辈一面。
听到旨意,一魁梧壮汉领着一面相有些尖酸的贵妇,牵着六子两女亦步亦趋走了过来。
“拜见父皇。”
“拜见太子。”
轮到朱允熥,朱樉愣了片刻,这才接着继续,道:“拜见太孙。”
有老朱在,也不用老朱和朱允熥说话。
只听老朱抬眸,幽幽问道:“你正妃呢?”
朱樉正妃叫观音奴,是王保保的妹妹。
朱樉往地下扫了眼,也不敢直视老朱,回道:“她身体不太好不易长途颠簸,儿臣就把把她留在西安了。”
当初让朱樉娶王保保妹妹,也是为了拉拢王保保。
朱樉对观音奴,一直都不喜欢。
“来,还不快见过你们皇爷爷。”
不等老朱说话,有些尖酸那妇人随之把跪着的六子一女推上了前。
这妇人是河间王邓愈的女儿,也是朱樉的侧妃。
被邓氏推搡,最大那孩子率先叩头,道:“孙儿朱尚炳拜见皇爷爷。”
有了朱尚炳领头,其他人纷纷有样学样,冲老朱叩了头。
看着孙子孙女的,老朱冷硬的脸上终于有了笑。
这种笑,对朱允熥都没有过。
“赏!”
老朱一抬手,下了令。
魏良仁从身后盘子里先拿出玉佩给了朱樉儿子们,之后又拿出簪子给了朱樉两个女儿。
拿到赏,朱樉再次叩头道谢。
谢过之后,退着腾出场地。
“晋王领赏。”
很快,又一魁梧汉子近前。
在他身后,跟着的一妇人则领了七儿三女。
到了老朱跟前,遵照朱樉的流程,朱棡领着家卷也见了礼。
不仅流程一样,到了朱允熥这儿竟也出现了短暂的卡壳。
不管他这些叔叔是诧异于他的突然开窍,还是不满他被册立于太孙。
朱允熥至始至终都正襟危坐,对这些叔叔不知道是啥意思的眼神保有不卑不亢的态度。
只要老朱和朱标在,他这些叔叔不管有啥心思那都得乖乖收敛着。
一系列行礼过后,老朱没再多说,直接喊了行赏。
接了老朱旨意,魏良仁遵照给上一次的标准,把玉佩给朱棡儿子,把簪子给朱棡女儿。
朱棡一家退下,很快轮到朱棣。
“燕王领赏。”
听到这,朱允熥一直一眨不眨盯着大步而来的朱老四。
这可是赫赫有名的永乐大帝,也是他皇位最有力的竞争之人。
朱棣正妃徐氏,是中山王徐达之女,有三子五女。
到了老朱跟前,先行见了礼。
朱棣心里咋想不知道,反正哪怕是给朱允熥见礼都痛痛快快,一点儿拖泥带水都没有。
行礼过后,老朱道:“起来吧。”
朱樉朱棡两人都是行礼后,先拿了赏这才得以起身离开的。
朱棣行礼后先起身,这绝对算得上区别对待了。
只不过,老朱这特殊照顾,却让朱高炽这大胖子叫苦大跌。
他好不容易才终于跪下去,老朱一句话他又得起来。
一旁朱高煦瞅着朱高炽一脸的嫌弃,压根就没有打算搀扶一把的意思。
最后,还是徐氏越过朱高煦扶了把朱高炽。
“谢母妃!”
朱高炽有些尴尬,红着脸和徐氏道了谢。
“高炽这咋越大越胖了?”
朱标于老朱之前,询问了一声。
朱棣先瞥了眼儿子,明显有些嫌弃。
见朱棣不为自己说话,朱高炽倒不疾不徐,回道:“回大伯,侄儿已经在很用力控制饮食,注意锻炼了,可不知为何总是瘦不下来。”
毕竟是家业,朱高炽自然也就用了家里话了。
“控制饮食是没错,但也不能伤了身体,还需保持合理才行。”
朱标温和笑着,安慰了两句。
“徐家丫头也老了啊。”
朱标话说完,老朱很快开口。
被喊到的徐氏温婉一笑,回道:“都是三个孩子的娘了哪能不老啊?”
以前,老朱他们去打仗,下面将领的妻儿老小都是马皇后帮忙照顾。
徐氏常往马皇后跟前跑,和马皇后的关系很亲近,自然和老朱也新近了不少。
因徐氏能文善武,尤其喜欢读书,自小老朱对她就很是喜爱。
“父皇身体可好?”
老朱聊起家常,徐氏也说起家常。
作为王妃询问老朱身体是大忌,但作为儿媳问问老朱身体,那就没啥可忌讳的了。
“好,很好。”
老朱神色澹然,嘴角挂着笑,回了徐氏的问题。
“允熥啊。”
突然,老朱喊向朱允熥。
“孙儿在。”
一直在偷偷打量朱棣的朱允熥,听到老朱的招呼赶忙起身站起。
“你四叔用兵深得中山王真传,还曾多次出关大破北元,在你四叔在京这段时间,你多和他请教一下。”
“本事这东西不怕不用,就怕用的时候没有,多学项本事傍身,与你将来没坏处。”
朱棣用兵的能力不可否认。
只是,老朱这样说,难道是猜到将来朱棣有可能动兵,让他先提前学会朱棣的用兵手段,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朱允熥脑袋胡思乱想了一大堆,应下老朱的吩咐却一点都不晚。
“孙儿谨遵皇爷爷圣训。”
吩咐了朱允熥后,很快又瞥向朱棣。
“允熥是咱大明三代储君,也是咱大明的希望,教授的时候不要藏拙,连同拳脚一并指点他几招。”
“他要敢不好好学,不用和咱还有大哥打招呼,只要别把他打死打残,想咋就咋揍。”
有这样的吗?
他自己动手也就罢了,还教给他儿子揍他。
“儿臣遵旨!”
朱棣像头大灰狼似的,冲朱允熥阴测测一笑,随即领了老朱的旨意。
“赏!”
该说的说完,老朱很快下了令。
相比较于朱樉还有朱棡,留在朱棣这儿的时间的确不少了。
听了老朱命令,朱高煦朱高燧兄弟,连同朱棣五个女儿很快利索跪下。
只有朱高炽,良久都没跪下。
他是世子,应先给他赏。
他迟迟跪不下去,魏良仁只能拿着那玉佩等着。
最后,还是老朱开口,道:“行了,免了。”
只是没想到朱高炽还挺执拗,并没有跪到一半中途起身,仍旧坚持跪了下去。
“谢皇爷爷。”
“但礼不可废。”
跪下后,朱高炽气喘吁吁道了谢,又抬起双手,道:“孙儿领赏。”
朱高炽身体胖了些,但朱高炽种种表现却给人留下了不错印象。
老朱对其他行过礼的孙子没啥记忆,却一定会记得朱高炽的。
朱高炽虽没有朱棣的魁梧矫健,注定不会像朱棣成为马背上的王爷,但一定会是个治家的干才。
朱棣一家退下,下一个就是朱橚了。
朱橚目前有七子六女,正妃是冯胜之女。
不愧是学医的,历史上朱橚有十五子十二女,都快赶上老朱了。
因朱橚一直在凤阳,和老朱的书信往来比较密切,所以对朱橚老朱也没说啥。
只是说冯氏一人在开封操持家里辛苦了云云,知道朱橚这次还不打算回去。
老朱还特意把朱橚长子朱有炖喊到跟前,让他多操心一下王府的事情,并照顾好弟弟妹妹们之类的云云。
到了朱橚这儿,朝廷的事情基本就没啥需要他操心的了。
他喜欢医术,又有些天赋,让他往这些方面发展一下,至少也能创造些好处。
毕竟不管咋说,喜欢医术总比其他藩王各种特殊的癖好好太多了。
之后,朱橚一家退下。
紧接着,便是楚王朱桢,齐王朱榑,潭王朱梓,赵王朱杞,鲁王朱檀,蜀王朱椿,湘王朱柏。
代王朱桂,肃往朱楧,梁王朱植,庆王朱栴,宁王朱权,岷王朱楩,谷王朱橞这些就了藩的王爷全家了。
对于这些人,老朱除了该有的赏赐外,或多或少都问了些家常理短的事情。
最主要的,哪怕行进到最后,有些年纪小的已经睡着了,老朱也都亲眼见过这些孙子孙女了。
在藩王之后,则就是公主了。
毕竟是家宴,对于公主老朱问的最多都是这些外孙们的课业,有年纪大任了职的,也会问他们些职务上的事情。
等所有儿女都见过后,已经是一个多时辰过去了。
再之后,老朱直接吩咐开宴。
因之前已经单独见过,自然不用再以家庭单独给老朱敬酒了。
所有人举杯给老朱敬了杯酒,这次的家宴也就算正式开始了。
老朱端坐于首位,那些王爷公主以及各家孩子们都保持个该有的礼仪,没一个敢胡乱擅动的。
瞧着气氛有些压抑,老朱并没有一直留下,简单吃了几口,很快便离了席。
反正老朱该见的都已经见过了,他也没必要继续再留下了。
家宴嘛,也是为让各藩王公主间唠唠家常的。
毕竟错过这次机会,这些藩王公主之间基本就再没有啥单独联络的机会了。
老朱起身离开,朱标和朱允熥本想跟随,最后被老朱全都留下了。
朱标在藩王公主间本就是宽和,他留下来并不会让这些人紧张,正好也能给他们兄弟姐妹间联络感情的机会。
错过了这次机会,哪怕朱标再年富力强,都很难再有这种大团圆的机会。
“爹!”
“皇爷爷。”
朱标和朱允熥双双喊了几声,最后全被老朱摆摆手给拒绝了。
“算了,你皇爷爷也想给你那些王叔们一个放松的机会,有你皇爷爷在,你那些王叔们也放松不起来。”
“这也是你皇爷爷的心意。”
老朱既有这心,要是再拒绝,也就显得婆?
??妈妈了。
之后,得了朱标的特许,在座那些闲不住的孩子早就又开始疯玩了。
朱标则带着朱允熥,和那些王爷们一一去喝酒。
领着朱允熥和那些王爷们说些他们小时候的趣事,主要目的还是告诉那些王爷,现在朱允熥已经是第三代储君了。
他们得像尊敬自己那样,尊敬朱允熥。
毕竟,之前见礼的时候,朱樉朱棡对朱允熥行礼时的迟疑,朱标那是亲眼所见。
不管这迟疑是啥原因,反正肯定不是心甘情愿接受朱允熥的。
在朱标带领下,朱允熥一口一个叔的,那些王爷不管心里咋想,至少表面对朱允熥都挺和善。
一轮酒喝完,之后就是互相之间喝了。
朱标被朱棣几个年长的喊走,朱允熥则被朱楩几人叫走了。
当初一起在大本营的时候,他们这些人也算是同舟共济一块走过来的。
只是几年未见,所有人都成长了很多。
有军校的经历,这些人学得了该学的本事,性子也改变了很多,都没有了历史记载中那样不堪了。
总之,有一个算一个都可称之为大明威名赫赫的一代藩王了。
即便将来他们没有啥太大功绩,但至少不会像历史上那样得一个恶名了。
这些人能够安分,朱允熥也很高兴。
至少,等到将来他不用再担心,该咋处理这些人了。
因没有限制,这顿酒宴一直进行到了半夜一点多才结束。
酒宴结束,朱标担心这些醉酒的王爷闹事,亲自安排人把他们送回了住处,并留了人贴身照顾。
而早在宫门落锁之前,女卷孩子们便已经提前离席回去了。
她们也不喝酒,自然不能让她们陪着。
其实,一直留到最后的,也就只有外出就藩的那些王爷。
安排好这些之后,朱标这才领着朱允熥回了东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