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犬,不,应该叫杜知轩,闻言,也沉默了片刻。
最终,重重点了点狗头,喃喃道:“她叫秀莲,本该是我的结发妻子,不曾想,却……呜呜呜……”
心爱之人成为别人的小妾,本该飞龙在天的自己,却转眼成了一只摇尾乞怜家犬,这等落差,非常人能够理解。
到此,于百川终于明白,今夜那劈棺的女子,的确是想对武大郎鞭尸。
一时无言,静静等杜知轩的呜咽渐息。
好一会儿,见他情绪终于平复,于百川才分析道:“若你所说不假,武大郎约你春游,便是场阴谋。
“他本就是个好色如命的秉性,而自己府中又有如花似玉的仆人之女,怕是早已将其视为禁脔,只是还没到采摘的时候。
“却不料,你横插一脚,夺人所爱。因爱生恨下,这才找了个道人合谋,诱你至飞龙山上,将你推下悬崖,再将你的魂魄囚于这张狗皮之中。”
杜知轩再次点头,咬牙切齿道:“这畜生丧尽天良!因恨我与秀莲私订终生,不仅让那道人用造畜之术将我变成黄犬,而且还将我带回府上,亲眼看着他与秀莲成婚、洞房。奈何我为道人术法所困,不能早早一口将之咬死!”
于百川闻言,若有所思。
杀人还要诛心,武大郎当真配得上一句丧尽天良、猪狗不如。
“若今夜骗进客栈的阴魂真是武大郎的,我拼着寿元不要,也得让他魂飞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在心头为武大郎的阴魂定了结局,于百川再看杜知轩,意味深长地道:“听你这般说,那武大郎的确该死。只是,我这里,却有一事不明。”
杜知轩连忙道:“公子有何事不明?”
于百川平静道:“据我所知,这造畜术十分阴毒,得先将人脱光全身衣服,用鞭子抽打,待至全身皮开肉绽后,再将血迹未干的新剥的兽皮披于人身,待皮肉沾连一起,便成牲畜,挣脱不得。不知那道人所用造畜之法,可是如此?”
杜知轩不知于百川话中何意,只得点头应是。
于百川见他点头,又道:“但是,据你刚才所述,你被推下悬崖,摔得血肉模糊,显已毙命,道人又如何能够将你打得皮开肉绽,这造畜之术又将如何施展?”
造畜术在聊斋中确有记载,于百川倒也了解一二,知道多是应用在孩童身上。
这世贩卖人口是杀头重罪,但若是贩卖牲畜,却是合理合法。
那些心怀不轨又身兼旁门左道之人,为了赚取钱财,常常用糖啊馍啊等零嘴诱拐孩童。
待将他们鞭笞得皮开肉绽后,再将猪牛羊等刚剥下的皮子盖在身上。
血肉沾连,那些孩童立时便成了牲畜,再也脱不下那身皮囊。
成为了牲畜,那些歹徒便可堂而皇之将其牵到集市卖给别人。
是杀了卖肉,还是养着劳作,便与他们无关了。
当然,道法有深浅。
这造畜之术,也有高低。
粗浅的造畜术,虽也能用上述方法将孩童变作牲畜,但若被发觉,却很容易破解。
比如,给那些牲畜饮水,就是一种破解之法。
但是,厉害的造畜术,即便被人发觉,也很难破解。
如眼前这杜知轩,几年都不得摆脱这幅狗皮。
可见用在他身上的造畜之法,很是高妙。
当然,不管这造畜之术是深是浅,要施展出来,都有一个先决条件:被施术者得是活人。
但,刚刚杜知轩所述,他是被推下悬崖身死,再被道人用造畜术将魂魄变成了家犬,那就多少有些说不通了。
杜知轩没想到于百川对那造畜术竟如此了解,顿时沉默了。
犹豫了很久,才抬起头,道:“其实,摔下那人,并不是我,而是那名道人抓来充当我们三个面首之用的。”
“哦?!”
这下,倒大出于百川的意料。
又重新上下打量了笼中的杜知轩,缓缓道:“这般说,杜兄竟男女通吃了?”
此朝好男风,从上至下皆是,超级天才杜知轩也未能免俗。
杜知轩被于百川拿眼盯着,浑身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