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只剩下兄弟二人,鱼乐正了颜色,突兀的问了一句,“哥,你说咱华山能够复兴吗?”
令狐冲没想到他突然正经起来,不由一愣,摇了摇头,“你又不是不知道为兄的性子,哪里搞得懂这些事情。一切自有师傅安排,身为华山子弟,我等尽力为之就是了。”
鱼乐点点头,跟他碰了一杯,再问:“尽力而为?你自问能做到什么程度?”
令狐冲想都没想,正色答道:“不惜身死!”
语气干脆果决,必是出自真心。
谁知鱼乐似不满意,摇摇头,“死很容易,活罪难捱啊。若是不要你的性命,却要你的名声,要你违背自己潇洒不羁的性子,甚至违背做人的原则,你能做到吗?”
令狐冲没太明白他的意思,一时无言。
鱼乐接着说道:“我自问也很难做到,但又不甘心,或许,只能尽力避免这些牺牲吧。”
然后,鱼乐便以传音入密之法,将一句话送入令狐冲的耳朵:
刘府有难,护他家眷,等我配合,伺机而动。
令狐冲震惊的瞪大了双眼,一是因为鱼乐的修为已经到了这样不可思议之境;二是他传音的内容,实在有点儿骇人听闻。
这里可是衡阳城!
衡山派那是妥妥的地头蛇,还有人能威胁到刘正风的家眷?
魔教要大举攻来了吗?
那不得立刻将消息上报长辈?
可是鱼乐提到了‘配合’二字,这也是兄弟之间的一点小默契。
幼时调皮,瞒着师傅师娘偷偷藏酒喝酒,便是兄弟们互相配合、打个掩护什么的。
鱼乐言下之意,是要他先不要泄露消息,便如小时候一般,连师傅师娘也得瞒着。
令狐冲想了想,决定义气为先,选择信自己的兄弟。
当下重重点头,又跟鱼乐碰了一杯,这便算是许下了承诺。
鱼乐这才展颜一笑,故作得意的说道:“待会儿打起来你直接走,呐,方才说让你佩服的事情还多,你却不信,弟弟我这就证明给你看。”
为什么要打?跟谁打?
令狐冲一脸的莫名其妙,只觉木鱼儿的性子也变了好多。
多了几分开朗,也多了几分莫测。
几年未曾亲近,这次再见,一言一行处处都出乎他的意料。
这也是武功带来的影响,人便是这样,越是强大,也就越显得无拘无束,因为能够拘束他们的事物,本就少了很多。
其实鱼乐也并非木讷的性格,只是年幼不好露出本性,不然实在不像个小孩儿,他怕被人当成妖怪给烧了。
所以伪装木讷,少言少语,少说少错嘛。
再有一个,初到这礼法森严的古代世界,他也是战战兢兢,一心想着怎么活得更好,哪里敢显露半点儿张狂?
此刻,鱼乐也不管大师兄的反应,反正等下自会明白。
他准备装个大的。
慢慢饮尽杯中之酒,提起真气,朗声喝问:“徒儿,为师在此坐了许久,一顿饭都吃完了,你却还不上来拜见,可是要欺师灭祖?!”
整座酒楼都听见他这番问责,言辞颇为义正,甚至带了点儿肃杀。
众人不由得左右张望,想要看看,到底谁是这位华山小剑仙的弟子,这么不孝的吗?
不过看他的样子也才二十出头吧,这就开始收徒了?
令狐冲更加的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师弟在玩什么把戏。
他们师兄弟都还没出师呢,哪里敢私自收徒?
众人互相打量了一阵,便将目光投向了角落,正是祖孙俩的那桌。
他们看的是那位十一二岁的小姑娘,正常而言,全场比鱼乐更年轻,能做他弟子的,也只能是这个小孩子吧?
这丫头也是胆大,被众人瞩目也不怯场,反倒白眼一翻,不屑说道:“看我作甚?我自有家学,哪用拜什么胡子都没几根儿的小剑仙?”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
刻意点出一个‘小’字,这丫头是讥讽鱼乐年纪轻轻,有了几分名声,便志得意满、故作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