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是我家,是我家的行了吧,你就是死鸭子嘴硬,除了她没见你对哪个女人上心……”
最后一个“过”字被吞入口中。
沈翊脸色变了又变,林非晚的情况比他想得复杂得多,脉象虚弱无力,时有时无,竟是绝脉。
外传她一病多年,靠药吊命果然不假。
不过这病非先天,应该是人为,只是他现在还不好确定,她中的是不是他所想的那种毒。
唯一可以断定的是,没有解药,林非晚活不过半年。
“很棘手?”
雪千御剑眉微蹙,按理说沈翊早该开药或者施针,不会这么久都没动作。
“没事,就是普通的发烧,不过她身子特殊,我得斟酌一下再开药。”
沈翊敛起异样走到书桌旁提笔开方,见雪千御没起疑,半开玩笑道:“你不会要她在府里养着吧,这病没个十天半月可好不利落。”
“不会,等烧退了就把人送走。”
“对了,上次璎珞和我说林非晚想学化妆术。”
雪千御转身,一点不意外。
“那是你的事,你自己决定。”
“好,那送她回去的时候让璎珞跟着一起,那丫头会点医术,也能顺便照顾一下。”
“随你。”
“得了便宜还卖乖。”
沈翊喃喃地摇头,“药方在这,三碗水熬成一碗,一日三次,我还有事,先走了。”
御王府里就配有药房,很快一碗黑乎乎的汤药就被端上来。
“主子,林小姐还昏迷着,您看……”
后背的鞭伤还未结痂,一点不妨碍追云笑得贱兮兮。
雪千御皱眉,“去叫追雨。”
“叫她干……”
对上他冷如冰霜的脸,追云话口一滞,将药碗放在桌上,老实退了出去。
几息的功夫,追雨匆匆进门,古怪地看了眼雪千御,端起药碗走到床边。
“小姐,喝药了。”
勺子递到嘴边,昏迷中的女人立刻皱起眉头,将嘴巴闭紧。
她的手是用来杀人的,什么时候干过这种侍候人的活。
浪费了半碗药,都没喂进去一滴,还把枕头弄湿了。
追雨只好把剩下的药放到床头,跪地请罪:“王爷,属下无能。”
她的唉声叹气早被雪千御听在耳中,他摆摆手,追雨如获大赦,赶紧退下。
他突然有些后悔没在府里没安排些丫鬟。
“父亲,不要,混蛋,我要杀了你……”
断断续续的呢喃从床上传出。
“都已经烧成这样了么。”
微凉的指尖触碰到肌肤的刹那,突然被玉手握住。
“父亲,别走,晚儿想你……”
蓦地,一滴滚烫擦着指尖而过。
见过她泰然自若,见过她虚与委蛇,也见过她张牙舞爪。
但眼前这副可怜兮兮地脆弱模样他从未见过。
“你乖乖把药喝了,我不走。”
鬼使神差地,他语气竟前所未有的温柔。
“不要,苦。”
樱唇不满地嘟起,紧皱的眉头划过冰凉的指尖。
“看来是没烧傻,还知道苦。”
凉薄的唇角几不可查地扬起,灌药的动作却毫不留情。
“苦,晚儿不要,呜呜……”
一瞬间,杏眸似开了闸的温泉,溢出一串串滚烫,伴随着阵阵哭腔愈演愈烈。
“主子,您没事吧?”
“滚!”
“是。”
雪千御停住灌药的手,“别哭了!”
“苦,呜呜……”
林非晚迷迷糊糊睁开眼,一脸幽怨地看过来。
感受到她的视线,雪千御将碗递过去。
“醒了正好,喝药。”
“不要,苦……呜呜……”
剑眉蹙得更深,忽的像是想起来什么。
“说,我是谁?”
床上的人认真又配合,片刻后,“呜呜……你是坏人,大坏蛋,非让我喝苦药呜呜……”
他放下碗捏了捏眉心,“烧成傻子正好,本王也省去许多麻烦!”
“呜呜……”
哭声还在继续,吵得他心烦意乱。
“本王让你停,听到没有!”
“呜呜,坏蛋,大坏蛋……”
雪千御脸上冷得要结出霜来,端起药碗抿了一口,然后俯身。
“呜呜坏唔……”
浓墨似的药汁顺着凉薄的唇瓣渡进挣扎的樱唇中,苦涩随着哭声一同吞咽入喉。
林非晚觉得自己快窒息了,拼命地挥着双手反抗。
雪千御一手摁住那两只作乱的小手,一手摁住她的后脑勺。
“咕嘟,咕嘟,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