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侯灿很不健康地熬了一次夜。
他看着眼前的几份因为字迹而废弃的纸张,很是后悔,自己为什么没能在船上把字一步练到位呢?
就在他在这儿自怨自艾的时候,卯时已经到了,已经在外面徘徊许久的陈广泰终于敲响了院门。
周侯灿过去给他开了门,倒是把眼前的陈广泰吓了一跳。
“嘿呦周主簿,你这是怎么弄的?”陈广泰一进来就看见周侯灿憔悴至极的脸色,不由好奇地问道。
周侯灿什么都没说,而是推给他了三份折子。
陈广泰伸手仔细接过,很是认真地浏览了一遍,以防出现什么问题。
“怎样?”周侯灿这时已经没有精神说出多余的话了。
“周主簿,这几份折子很好,只是……”
还没等他说完,听到没问题的周侯灿就倒在地上睡了过去。
“……只是写得太好了,不像是府县官员能写得出来的,尤其是镇海卫。”
陈广泰看着眼前倒在地上的周侯灿,叫来了另一间房里的虎子,然后便拿着这三份奏疏出去寻了其他两边的人。
徐麒和那马军头领以及漳州府的司吏早早就在大堂候着了,见陈广泰出来,他们便忙起身从他手里拿过属于自己的折子看了起来。
“陈典史,这份折子是不是有些不合适?”徐麒大致看了看,把这份折子递给那个马军头领后对陈广泰说道。
“怎么说?”陈广泰硬着头皮明知故问。
“就是这行文,它不像是我们这些武人能写出来的啊。”徐麒一脸疑惑地看着陈广泰。
知道你们文官会玩,但也不至于这样揭人短吧。
陈广泰尴尬地笑了笑:“这……我们自然会改,主要是晚上嘛,人不太清醒。只要内容没有什么问题就好。”
“那自然是没有的。”
陈广泰在了解了镇海卫这边的情况后,便看向了一旁保持静默的漳州府司吏。
“这个小人怕是做不了主,”这小吏斟酌着开口,“我还要回府里禀报,怕是没法给出结果了。”
陈广泰自是不会完相信这个人说的话的。
能被知府委派带领几十个衙役外出,这难道还不是知府心腹吗?就算不是,那知府必然也给了极大的权限。
周侯灿的这文书他也大概看过了,只要是正常人肯定都不会拒绝的。
这人也看了这份文书,之所以不能给出肯定的答复大概率是跟罗列另有计较,正急着走呢。
“这自然是没有问题的,”陈广泰想了想,虽然嘴上附和着,但却没有用行动支持,“我看有什么事还是等一会儿周主簿来再说吧,顺便可以商量商量报捷的事。”
“周主簿来了。”徐麒指了指大堂后边。
陈广泰忙走上前去道:“周主簿,你昨夜没睡,现在就不必来议事了。我已经让他们在这儿等着了,你可以再去睡会儿。”
“没事,刚虎子一碰我就醒了。”周侯灿没有理会陈广泰的劝阻,径直走到众人旁边拉了把椅子坐了下来。
“诸位觉得这折子如何?”
“可以。”“自然是没问题的。”
周侯灿一听到后面那句,就知道一定是有问题的。
他看向说出这话的漳州府司吏,问道:“你也是文吏,这里面可是有什么不妥?”
“没有不妥,”这司吏内心斗争了一番,才艰难地开口,“小人觉得,这折子是不是写得太假了些?”
“那不是废话吗?又不能实话实说,况且昨天晚上不是都说好了吗?”
周侯灿差点顺嘴把这句话说出来,幸好及时止住了。
“这中间的事,又有谁说得清楚呢?起因对上了,结果对上了,这过程就算对不上也没有人知道啊。”
司吏见周侯灿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当下只好同意了这份方案。
“还请各位稍等,”周侯灿见众人已经有了去意,连忙开口,“我们现在去孙家,治一治他勾连贼寇的罪。”
徐麒倒是没有什么反应,毕竟镇海卫在府县之外,自然不必在乎这里面的曲曲绕绕。
可剩下的两名府县官就坐不住了,尤其是陈广泰,几乎是在周侯灿说出这话的同一时间就把他拉到一边去了。
“周主簿,你这是何意啊?”陈广泰很是心急。昨天周侯灿的作为已经让他陈广泰有些佩服了,他自然不愿意看着周侯灿走上这样一条绝路,更何况周侯灿现在还是他的上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