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思九的语气恭敬至极。</p>
淮安大长公主眯了眯眼：“文大人这话，本宫有几处不明白的地方，不知文大人可否给本宫解惑啊……”</p>
文思九顿了顿，没有听到太后娘娘开口，便知这也是太后娘娘的意思。</p>
文思九答道：“不知大长公主殿下有哪一处不明白的地方？微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p>
“好，那本宫就直说了。既然只用了短短半天就能查明真相，当初为何就不肯多等几个时辰，而是要将太子妃投到大理寺监牢中，还特意避开了刑部和宗正寺，害的太子妃遭遇刺杀，险些一尸两命！”</p>
淮安大长公主嗤笑道：“文大人虽是武将出身，倒比那些文臣还会粉饰太平，太子妃何止是受了委屈，若不是太子妃福泽深厚，说不定已经成为一缕冤魂了。”</p>
淮安大长公主颇有一些指桑骂槐的意味。</p>
偏偏文思九便是始作俑者，不管反驳与否，都会被淮安大长公主抓住把柄。</p>
见状，钱有福只好在一旁赔笑：“大长公主殿下，谁也不知道那大理寺少卿方琦胆大包天，竟敢在监牢行刺太子妃娘娘，如今方琦已被羁押在刑部大牢，也</p>
是恶有恶报。”</p>
“虽说恶有恶报，可善未必有善报啊。太子妃一向广结善缘，是谁如此阴险歹毒想要加害太子妃？钱公公，你知道谁才是幕后主使吗？”</p>
钱有福脑门上冷汗直冒，他总觉得淮安大长公主意有所指，可钱有福只能揣着明白装糊涂。</p>
“大长公主殿下，根据调查，方琦与原齐国公世子齐明磊一直在暗中来往，至于这二人目的为何，薛大人还在调查之中。”</p>
“仅凭齐明磊和方琦，就能把手伸到皇宫里吗？就算从前齐国公还活着，齐家都未必有这个能耐。钱公公，你这话也许能骗骗外头的无知小民，在本宫这里，就不要用这么愚蠢的借口了。”</p>
太后看着淮安大长公主在前头冲锋掠阵，淡淡一笑：“钱有福，回去告诉皇帝，不要把所有人当成傻子。太子妃险些丧命，皇帝若是不给一个交代，哀家的坤仪宫也可以挪个地方。哀家看这里就不错。”</p>
太后俨然一副要常住在监牢的口气。</p>
钱有福暗自咬了咬牙，来之前他就知道这是一个苦差事，可陛下有命，自己哪敢拒绝。</p>
不过陛下已经聊想到了如今的场面。</p>
钱有福目光微垂，从袖里掏出一枚金灿灿的令牌，双手呈上：“太后娘娘，陛下也知道昨夜的事让太子妃娘娘受了委屈，特意让奴才带了补偿给太子妃娘娘。”</p>
“哦？”太后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然而，在看到钱有福手里</p>
的东西后，目光闪了闪。</p>
“太子妃娘娘，还请您笑纳。”钱有福还保持着双手举过头顶的姿势，屈膝跪在了沈云绾面前。</p>
沈云绾又怎么会不认识这块令牌呢？！</p>
当初晋阳公主失踪，皇帝为了尽快查出爱女的下落，特意赐下了这面“如朕亲临”的令牌，让自己便宜行事。</p>
然而，在晋阳公主回宫之后，这面暂时赐给自己的令牌便被皇帝收了回去，如今沈云绾又一次看到了“它”，该不该说这是一种缘分。</p>
“既然是皇帝给的补偿，你收着，正好，淮安也在这里做个见证，免得哪一日皇帝反悔，省得群臣还以为这面令牌是太子妃偷来的。”太后丝毫不给皇帝面子。</p>
钱有福尴尬地笑了两声。</p>
“太后娘娘说笑了，君无戏言，陛下既然赐给了太子妃娘娘令牌，哪里还会再收回。”</p>
“哼。”太后冷哼了一声。</p>
“帝王心，海里针，皇帝是哀家生的，哀家都不敢说了解皇帝，你这狗奴才又知道了？”</p>
“太后娘娘，奴才天生卑贱，哪敢妄自揣测君心啊……”钱有福大喊“冤枉”。</p>
“好了，吵吵嚷嚷的，哀家的耳朵都要起茧子了。”</p>
太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p>
“既然东西送到了，你还不赶紧离开。”</p>
说完，太后极其厌恶地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文思九。</p>
这也是一条不咬人的狗。</p>
“太后娘娘凤体尊贵，怎能呆在大牢里头。也是这大理寺的官员不懂事，</p>
一个个的都跟个木头桩子一样。”</p>
钱有福说着，弓着腰挪到太后身边，就要来搀扶太后。</p>
苏小满见状，立刻挡在了太后身前：“钱公公，你要做什么？”</p>
对上苏小满如同一潭死水般的目光，钱有福眯了眯眼，皮笑肉不笑地道：“咱家还没问你呢，太后娘娘来监牢，你也不知道劝着些，平时你就是这么当差的？”</p>
钱有福在宫里，除了太后以外，就连当初的陈贵妃都不敢轻易得罪了他，可见这钱有福平日有多嚣张了。</p>
可苏小满却寸步不让。</p>
“主子的吩咐，当奴才的自然要照办。钱公公是不是忘了，奴才已经不在太极宫当差了。”言外之意便是自己怎么做，你钱有福说了不算。</p>
“好，苏公公的话，咱家记住了。”钱有福目光阴冷。</p>
“钱有福，怪不得宫里有人叫你二皇帝，当着哀家的面儿就敢教训哀家的人，你这是耍威风耍到哀家的头上来了！”太后满面森寒，盯着钱有福的目光如同利剑一般。</p>
“太后娘娘，奴才一个阉人，天生下贱，什么二皇帝，还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故意来陷害奴才！”</p>
钱有福刚才是被苏小满的冒犯气糊涂了，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做了件蠢事。</p>
他后背上全是冷汗，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道：“奴才就是一个没根的东西，连给陛下提鞋都是奴才攒了八辈子的福气，太后娘娘明鉴，奴才不敢有半点僭越啊！”</p>
“刚</p>
才……奴才也是关心则乱，情急之下说错了话，奴才是关心太后娘娘，生气苏小满也不知道劝着您老人家，这苏小满以前倒是挺伶俐的……奴才是对苏小满有些失望……”</p>
钱有福说完，“啪啪啪”地抽起了自己的大嘴巴子。</p>
“太后娘娘，您就饶过奴才这一回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