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会估量出来?”
“啊?”流衣万没想到时非晚会突然问自己。脸一红,忙道:“能估出大概。只是世子身份尊贵,穿的必然是最好的绣娘做的衣服,每一处地方都是根据世子身形所制。姑娘若不量,或许也能合适,可应该没法子跟世子的其他衣服比。”
“我女工不好。”时非晚道。
就算量了,也是胜不过那些绣娘的。
时非晚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掏出那册子来撕了一张空白纸页。然后从袖袋里掏出了一硬硬直直的东西。这流衣见过,姑娘最近时常拿这当笔用:那是被嵌在长细木管里的细铅棒。
流衣很快就见时非晚拿着“笔”在纸上画起了什么来,那正是一件男子大袍。看着款式倒无多大新意,可绣画却是从所未见,她甚至认不出时非晚画的是什么。
“时姑娘……”
时非晚画得认真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车外,传来了一道叫唤之声。
那是一道有些熟悉的女声。女声之后,紧接着又传来了车夫的声音,“县主,贺家姑娘拦在了外边,想见县主,可是要见?”
贺家姑娘?
时非晚一愣。
掀帘一看,只见马车的前方,停着一名女子。时非晚不熟悉,却也不陌生:这不正是以前回京途中在白家船上时,一直陪在白老夫人身边的那位贺莲姑娘?听说,是白老夫人先前收的义孙女。那粥品的误会,也是这女子一手促成的。
“时姑娘,我有些话想跟你说。”
时非晚一看过去,那贺莲忙便凑了过来,一脸心事的对时非晚道。
时非晚坐的是白府的马车。贺莲最熟悉将军府,想来是方才她行在街上时,瞧见这马车,便认出了这是将军府的。又想着白氏常年不出门,用的马车向来也不是这辆,这才往时非晚的身上猜了上去。
所以,这便拦车了。
“县主,有件事,我想……我得跟你道歉。还有我想问问县主,我可不可以去探望下老夫人。”
“随便。”
贺莲再次丢下一句后,时非晚回了她两个字,便关了帘重新吩咐马夫道:“不必理会。”
“县主……”
然,时非晚不理,那贺莲却巴巴的一直缠着不让她通过。像是时非晚不见她,她便一直不允通行似的。
时非晚不想见,可被她这么一缠,一来一往间也耗费了不少时间。等她把贺莲打发走时,已是半刻钟之后了。
“这贺姑娘怎么这样子。姑娘不愿见她,还巴巴的拦着,真是讨厌。”
一打发走贺莲,流衣便碎碎念了几句。
不过这事虽有些突兀,二人也只当成了偶然事件罢了,完全没往下多想什么。
玉家商铺在京都有许多间,经营项目也横跨很多行业。时非晚要去挑选布料,选的自然不会是昨夜换衣服的那所。
说起来,时非晚今日准备去的那间铺子,与擎王府是一个方向的。从白府赶到那里,需要穿过几条街巷,还需穿过一坐不大不小的石桥。因为这中间,隔着一条运河。
贺莲就是在石桥不远处拦下的时非晚。这会儿打发走了她,车夫重新行车,便哼着歌儿直接往石桥上驶去。
京都繁华,可这条路不是市中,此处人并不多。再加上今儿阳烈,出行人便更少了。
将军府的马车上桥时,桥上还有零零散散的四名行人,间距不远不近。当然,这会儿的时非晚继续画着她的画去了,完全没关注外头。
让时非晚突然停下手中笔的,是车头突然间传来的一声惊叫——
“啊!桥断了!”
四个字,话落时,时非晚都没来得及掀开帘子往外看,就感觉马车瞬间翻了个跟头似的直往下坠。外头,又传来了车夫的惊叫声:“啊姑娘……桥……”
只马夫的声音很快便被吞没了。
车外,那些没有站在桥上的过路人,这会儿瞧往那桥的方向,已是瞬间各种苍白色。
“啊啊啊!佛祖啊!”
他们知道那桥上的马夫为何没有声音了,因为——
那马车,掉下去了,落水了!
他们可以看得很清楚:方才,那整座桥竟突然从中间崩塌了,断了!那么,桥上的人,自然一个个的都掉了下去。可下边是大河啊,这可惨了。那掉下去的几名行人若是会游泳的或许还有生存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