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谣言的破坏力是极大的,传播速度也快,很快侯府便有“侯爷天煞孤星的命格克尽所有亲人,唯独克不动新夫人,反被她所害”传言。
女官回去禀报皇后,皇后果然琢磨起来。那边郑妃也不闲着,不知从哪听到传言后又在皇上耳边说了一嘴,皇上现在信道,自然也对这些天命之类的说法深信不疑,隔天与沈钰论道的时候又说到这事,怀疑长兴侯以前上战场无往不利,这次小小的一场战役却折在海上,是不是被新夫人克的。
沈钰穿一身宽大道袍,与皇上对坐在烟雾缭绕的石桌后,神色冷淡,还真有些飘飘欲仙的味道。
他给皇上倒一杯茶,语气清冷的道:“天赦者,赦过有罪之辰也。侯爷征战多年,身上煞气重,非天赦星不能化解,微臣尚未听说过逢凶化吉之星会与别的星相克。皇上修道,对八卦易数研习已久,不必信那些走街串巷的道士的话,若是有疑问,不如自己帮侯爷算一算。”
皇上道:“朕以前怎么算,君恩与那新夫人,也是天作之合,可昨夜又给卜了一卦,不是太好。”
“时间万物,没有一成不变的。”
皇上连忙问:“沈卿的意思是,他俩的姻缘有变数?”
沈钰抬起眼皮,颇有些无奈道:“微臣的意思是,卦象的解读,随解卦之人的心境变化,皇上昨晚卜的什么卦,微臣试着解一解看。”
皇上用手指沾了茶水,在桌上写给他看。
沈钰随便扫一眼,淡淡的道:“微臣的解读,恰恰与皇上的观点不同。”
说着与皇上讨论那桌上的卦象,直到中午还不见出来。外面二皇孙几次求见,均被大太监王植拦在殿外,气得头顶冒烟,甩袖而去。
沈钰在皇上那里吃过午饭,换了官袍出来,正好碰上郑妃带着丫鬟给皇上送甜汤,王植拦着她不让进去。
“沈大人,皇上可歇下了?”
沈钰是郑家阵营的人,又在皇帝面前得宠,所以郑妃对他态度是和蔼可亲的。她与王植说不通,便转而向沈钰求救。
沈钰是官员,得回避皇上的妃子,但现在是在殿门口,避无可避,况且还有王植等宦官在场,回答几句话并不会失礼。
他垂首向郑妃施礼道:“皇上解卦费了些神,这会确实累了。”
郑妃咬着唇对王植嗔道:“上午来,王公公拦着不让进,现在又不让进,你倒是说说看,本宫什么时候能见皇上?”
王植一脸为难,他看了眼沈钰,赔笑道:“娘娘这个问题,不如问沈大人,唯有沈大人知道皇上什么时候有空哩。”
沈钰微微斜了他一眼,知道王植是故意把难题推到他身上,但他不想接这个茬,拱手道:“微臣先告退了。”
见他头也不回的走了,王植讪讪的笑道:“这沈大人真是不近人情。”
郑妃自然听说过沈钰的脾气,她眼睛一转,把甜汤塞到王植的手里,交代他送进去给皇上吃,然后匆匆回宫。
沈钰走出去没多远,郑妃宫里的一个嬷嬷便追上他。
“沈大人,我家娘娘向您打听一件事。”
“何事?”
“不知皇上有没有跟您说起过关于长兴侯夫人的事。”
沈钰心中一动,站住脚淡淡的道:“上午提到过,嬷嬷要问什么?”
那嬷嬷左右看看,这才道:“外面都在传长兴侯的新夫人把长兴侯克死了,不知皇上对这件事怎么看?”
沈钰疑惑的问:“郑妃娘娘为何关心长兴侯府的事?”
那嬷嬷笑了笑,神秘兮兮的道:“那位新夫人,与顺妃交好,在出阁前与咱们娘娘有些过节,咱们娘娘看她不顺眼。本来她去了南京,不在眼前晃就算了,谁知道她命好,居然嫁给长兴侯。长兴侯与郑将军不对付,她自然也是咱们娘娘要除掉的人了。”
沈钰嘴角勾了勾嘴角:“原来如此。”
郑妃派这个嬷嬷来打听消息,实在是疏忽了。沈钰与林霜的关系,郑家知道,郑妃也知道,但是郑妃宫里的嬷嬷不知道,她以为沈钰是郑家阵营的人,必定盼着长兴侯一家不好,谁知道人家关系铁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