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蔺大人不是说……”
“他被我哄好啦。”楚姮甚是得意。
这么久以来,只要她做错事,甜言蜜语哄一哄,蔺伯钦那个吃软不吃硬的一定会消气。
众人听到楚姮的话,都不禁笑了笑。
胡裕更是锤了下杨腊的肩膀,道:“你看,我没说错吧?大人那么关心夫人,怎会因为一点争吵就分开走呢。现在出了春二姐的事,想必大人更应该和夫人形影不离,出双入对。”杨腊也深表赞同,跟着蔺伯钦这么多年了,还真没见过他对谁如此上心。
这时萧琸负剑而来,他看了眼楚姮,两人走到一边,悄声交谈。
“楚姮,春二姐还没有找到,我要走了。”
楚姮点点头:“高山流水,青山不改,有缘再会。”
萧琸长笑一声,道:“等我有时间,一定来清远县找你。欢饮达旦,浮一大白,这事儿可说定了!”
“当然!”
楚姮粲然,眉眼有光。
翌日。
天光微亮,一行人便收拾包袱,准备离开。
这客栈死了人,还是家黑店,所有人都不想逗留。
过了这便荒山的山头,往十里湾的路就要平坦一些,杨腊和胡裕轮流驾车,未到晌午,便至湾口的百花谷。
李仲毅来过这里多次,首当其冲的在前带路讲解:“这山谷里景色甚美,里面有一条清溪,可以抓鱼。”杨腊喜欢吃鱼,他撸了撸衣袖,对蔺伯钦道:“大人,要不中午咱们就在百花谷抓鱼烤来吃罢!”
蔺伯钦想着他们难得出来,便没有阻拦。
一行人将马车停在山谷外,顺着一条逼仄的岩缝儿往里走,初极狭,复行一段长路,景色豁然开朗。
四侧山崖陡峭,但山谷中间草地却极其平坦,生有杂树艳花,姹紫嫣红,随意点染,随风参差披拂。山崖下倒流一条小溪,水声潺潺,如鸣佩环。溪水极其清冽,在阳光的折射下,将波光幻影倒映鹅卵石上,水草摇曳生姿。
楚姮见了大喜。
她本就热得慌,挽起袖子便去拨水玩儿。
苏钰见状,也蹦蹦跳跳的跑过去,和她蹲在一起说笑。梁秀云始终有些畏惧楚姮,远远站在另一边不敢靠近。
“夫人,你看那儿有一条鱼!”他大喊一声,胡裕和杨腊忙拿着刚削尖的树杈奔来,问:“在哪儿在哪儿?”
苏钰抬手指着溪流石缝:“就在那!看见没?”
胡裕见得,忙喜道:“好大一条青鱼,这得有四五斤重罢?”
杨腊忙举着树杈,对他道:“把我拽紧了,看我把它叉上来!”
胡裕绕到他身后拉紧了他的衣裳:“你可看准了。”
“放心吧!”
杨腊话刚说完,便去叉鱼,那鱼之前一动不动,此时仿佛有所感,“嗖”地一下,顺着溪流游远了去。杨腊一叉子叉在生满青苔的鹅卵石上,愣是重心不稳,一头栽了下去。他力气极大,连带着将胡裕也拽进溪水里,两个成了落汤鸡,好不滑稽。
旁观的苏钰和楚姮嗓子都要笑哑了。
“看我的!”楚姮一拍大腿,接过杨腊的树杈,三两下功夫,便叉了好几条上来。
杨腊和胡裕不禁咂舌:“夫人好本事!大人跟着你,可一辈子都不用愁吃鱼了。”
苏钰人小,还不懂调侃,认真的接话问道:“蔺大人又不是猫,干嘛要吃一辈子的鱼。”
提及此,楚姮忍不住回头看了眼。
蔺伯钦正席地而坐在树荫下,李仲毅在他旁边说着什么。他双目微阖,老神在在,想到平时总对自己莫名其妙的发火生气,可不就跟一只喜怒无常的猫似的?
楚姮心底对蔺伯钦一阵编排,忍不住发笑。
苏钰和胡裕热火朝天的在溪水里叉鱼,楚姮还想去爬树看鸟窝,幸好被杨腊给拦住了。
李仲毅见得,拢着手朝蔺伯钦哈哈一笑:“夫人天真烂漫,蔺大人真是好福气啊。”
蔺伯钦眼皮子一抬,见楚姮又开始没规没矩,不禁沉声道:“她哪有半点女子该有的模样。”
“一样米养百样人,蔺大人也无需太介怀了。”李仲毅不知想到了什么,低声道,“我亡妻朱氏,从前也是个天真烂漫的女子。我第一次在十里湾见到她,她正拿了网兜在花丛里捉蝴蝶……事实上她捉的是蛾子,我没好意思告诉她。后来她嫁与我,就愈发娴静温柔,可我总觉得少了什么……如今想来,便正是少了初见的那份心动啊。”
蔺伯钦闻言一愣。
楚姮以后也会变得温柔贤淑?
他发现自己想象不了那是什么样子。
从开始到现在,他对楚姮的包容越多越多,但或许……这种包容不算坏事。
蔺伯钦平静地看着嬉闹的几人,莫名其妙的,嘴角微微弯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