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极轻极轻,当马车缓缓驶进宫门,极速驶过三道三尺宽的宫墙,坐在后头车内的女子启唇几乎不可闻的轻声念道,衣袂内白皙无暇的手缓缓握紧。
“九天阊阖开宫殿,万国衣冠拜冕旒。”
“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说庄严的宫殿敞开一扇扇殿门,迎接万国贺拜。”
“哎……若真有这么一日……”
“必定是天下已定,万民得安,我真想……早些看到这一日。”
握紧的手几乎掐出血来,可惜当日念这句诗的人费尽心血耗尽心力,却是为人作嫁,她以为的良人负心薄幸,被奸邪小人挑弄几句,便怀疑同生共死的发妻,害她命丧云台之下。如今,天下太平,万民安乐,百废俱新又怎样呢?
她再也看不到这一幕了,再也……
“臣妾恭迎陛下。”
出神间马车早已停下,有人开门将她搀了下来,日华正炽,眼眸微痛忍不住抬首微微挡了挡,晃过神却觉光咻然暗了不再刺人。抬头,只见明黄的锦缎上绣着飞腾神龙,赫然是黄罗伞撑在上头。
“没事吧?”沉厚的声响在耳边,平淡的几乎没有情绪,正因如此当那双褐眸泄露出点点关心时格外令人沉迷。
是否,曾经她就是这样一点一滴慢慢丢了心,渐渐陷入了那人布下的情网里?
“谢谢。”低下头,似乎羞怯万分带着几分局促的后退。
“陛下。”
声若黄莺,一身碧色烟衫,身披淡青水薄烟纱,腰束缎带,裙幅褶褶如碧水流动照耀幽光,袅袅婷婷,在一众宫女侍从簇拥下莲步而来。
“拜见贵妃。”见她到了,四周侍从皆不由下跪行礼。
那女子瞧了眼,却故作不知,只低了头去,立着未动,宫装女子瞧着不由面色微沉,却仍是笑颜盈盈,对着帝王道:“陛下,这位姑娘是?”
呈皓腕于轻纱,碧眸流盼似清波涤荡,说不尽的妩媚动人,帝王却只扫了眼,淡淡转过头对那女子道:“对了,你的名字?”
陛下竟不知其姓名,便让其入宫?!
贵妃一怔,碧色的眸瞳一点点印出那人的脸来,凤眸娇颜,髻斜墨发如瀑……脸不由一点点惨白下去。
“梦怀夕。”凤眸转过幽华,流光溢彩,似神女天降。
梦怀夕?
贵妃惊愕之余说不出一句话来,却听一内侍匆匆来禀,“丞相求见。”
梦怀夕闻言立时低垂了眸去,掩去其中锐芒,透过长密如月的眼睫观行来之人,紫袍玉带,发束于雨冠,步行间自透儒士文气,眼若寒星,似洞悉万事又多了几分令人生畏之感。
好一副刚正不阿忠良纯臣之态!心中冷冷一笑,梦怀夕只将头低的愈发低了几分。
“臣参见陛下。”司宇韩端正行完一礼,待帝王应声方起身,瞥见一旁的贵妃,再行一礼,道:“青贵妃娘娘。”
“丞相快些免礼。”青贵妃娇躯微微上前,朱唇勾起刻意带着几分熟稔,司丞相却是蹙了蹙眉不着痕迹地退了一步。
梦怀夕窥入眼中,内里讥讽一笑,这贵妃真是草鸡插金羽也装不得凤凰,黄铜充金终虚假,根本上不得台面没有一丝气度,如何能要人真心敬服?
“司卿来的好快。”帝王微笑,却笑不入眼底。
司宇韩心知这是疑自己安派人手于内宫,却是不卑不亢道:“只因近日来有几分奏章牵涉非常,臣不敢擅断,故派人在宫门等候陛下回宫。”
“哦?”帝王挑眉道:“何事如此紧急?”
“陛下请看。”
帝王接过奏章匆匆扫过,冷笑道:“朕不知王弟竟是又做了什么事值得这些言官咬着不放。”
司宇韩听出其中偏袒之意,却是不动声色道:“言官议论原是平常,只是臣听闻……近来各地降臣间异动频频联络甚多,似乎含忿怨怀逆心。”
“与王爷何干?”帝王冷声道。
“起因似与王爷强娶安平侯之女有关。”
“此事朕已知情,不过风花雪月之事,稍加安抚即可。”
“可未过三月,就将新嫁之女逼死,这……”
“逼死?”帝王闻言微怔,后问道:“卿何言“逼死”?”